池中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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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

【五十五】暗度金珠


“灵璧!怎么连你也不清醒了!”紫藤焦急道。


碧竹成林,密不透光。四尺玉挥袖浮起一阵青烟,将方诸背影模糊了去。竹林又成山,巍峨耸立。群仙无论站在任何地方,都能瞧见北天门的方向伫立起一座高山,山散发出温润而强大的力量。


三界第一守道,灵璧仙君四尺玉,他在做什么?他…拦住了追兵?他叛变了?


四尺玉道:“大道至简,本君从来只信一人。”


“流觞仙君亦是被蛊惑了!他徒儿被相柳俯身…灵璧,你最该知道的啊!那个六指不也是…”

紫藤自觉失语,直住话音。


六指,闻人付。那孩子便是被相柳附身后才杀空净衡派,也是无情道的灵璧仙君亲手将人送走的。


“别跟他废话,这小子从来都跟方诸是一伙的。”贪狼推开紫藤仙君,振袖出剑。


长剑蓄力钉上结界,犹如刺向铁器,锵的一声巨响。


四尺玉愣神间,结界接下这一剑,青山微微撼动。


灵璧仙君的结界从前就连方诸都破不了,贪狼仙君之能本在方诸之下,一剑竟能叫结界有反应,这不对。


紫藤同样修的是守道,她与四尺玉这等天赋型仙君之间本有很大一截差距,如今一观,四尺玉分明退步了。


“…怎么回事。”黎卿都还没料到自己一剑竟然能叫结界出现痕迹。


他抚上通透的碧色结界,那处剑痕虽然很快愈合,但也不该是四尺玉的实力。除了李灿,上仙间不该有人能在灵璧仙君的结界上留下痕迹。


紫藤仔细感受这结界的力量,看似强悍,其实杂乱,并不像从前那般,坚韧强势、天衣无缝。

她惊愕:“无情道…破了?”


四尺玉青色的身影悬浮在对面,仰头望着天,似有预兆。他右手握着的玉竹之上,紧紧攀着一条骨鞭。


是,破了。


早破了,破在那孩子死的那日。他在凡间游历多年,不曾找到重修之法。


“天帝…”贪狼仙君回首,只间忽然一道金色的强光从天而降,如迅雷烈风猛烈抨击于青山之上。


轰隆隆…


青山发出璀璨刺眼的光芒,几秒之后,伴随令人心碎的玉裂之声,瓦解冰消。


方诸直觉身后有阵清风扑来,烟尘里夹杂着些熟悉气息。他停下脚步,抬手试图抓住周身渐渐淡却的青烟。


握在手心里,却没有半点尘埃。


摊开手掌,只有被撕碎的仙魄流沙般滑落指缝的感觉。


“…玉……”


空中碧绿的尘光消失,那片竹林灰飞烟灭。


方诸回过头,眼底已满是恨意,“你…疯了…”


烟雾渐渐消散,灰尘中走出一身着金甲的高大天神。他将一柄血淋淋的失了光泽的玉竹被抛到方诸面前,上面的白骨鞭断了几节。


“不。是你疯了。”玄穹踢开脚边的白骨,以俯瞰的姿态轻声:“你若不发疯、不乱跑,灵璧就不会死。是你这疯病害死了他。”


玄穹步步紧逼,方诸步步后退。


“你若再跑,又不知会害死多少人。”玄穹说。一条从地砖底爬出的绿藤缠住方诸脚踝,倏然拖拽。


方诸被拽到玄穹面前,膝盖和掌心在地上磨的红刺一片。玄穹揪着他手腕拎起来,像拎起一只没有反抗能力的动物。


“不要再胡闹了,孤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嗯?”


灵璧仙君在天神面前也不过一张脆弱的纸,何况已经提不起半分灵力的方诸。玄穹握着方诸的手往回走,宛如父亲牵制不懂事的孩子。任凭方诸挣扎,捶打,不能撼动其分毫。


以二人为圆心,上神制造了一片幻像。


众仙和天兵天将眼中,玄穹天帝将流觞仙君横抱在怀,温柔不已。流觞仙君也渐渐平静下来,在父亲怀中安睡。


而真相是玄穹沉着脸,看着自己左手被方诸拿碎玉次穿的虎口,忍无可忍。仙绫如鞭甩在仙君脸上,继而靴底踩在他手腕,就要把他乱挠乱抓又没什么用的爪子踩断。


囚禁方诸的这些日子,玄穹已经习惯这样对待他。左右不会死,反正不会死,只要不会死。


“呃…!!”


骨裂之声传来。


幻像外的人却瞧不见这一幕。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紫藤怅然说道:“谁说天神无情,天帝待流觞仙君…实在是好。”


骨折的痛感体会多少次也不可能适应,方诸用力推开玄穹的脚,手腕乌紫,很快肿了起来。


玄穹居高临下地教导道:“区区上仙能做神躯的容器,鉴明当觉得…无限荣光。”


贪狼仙君转身冷嘁:“羡慕?那你也得长一根天生仙骨来。也叫天帝捧在手心里走。”


紫藤与他并肩,低头恭送天帝,叹着气:“长不来。”


“你怎么不知感激,反倒给孤添乱。哦,还杀了孤一条灵蛇,是不是。”玄穹负手前行,缚仙绫真身乃是他饲养的妖蛇。蓝色那条缠住流觞仙君,将人当个物件般拖行。


“就叫你好好在房里躺着都不肯,非要死两个人,再吃点苦头,挨顿打。”玄穹沙哑地说:“孤也是会心疼的。”


血从方诸嘴角流出来,在下颌和脖子上爬出红痕。


他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地。他这些年构建的一切信仰都坍塌了。唯有一望无际的绝望和恐惧。


是…


恐惧。


原来这就叫做恐惧。


怕痛,怕黑,怕孤独,怕失去,怕无法弥补,怕…


玄穹忽然停下脚步。


他注视着前方,实则是在听动静。那是从千里之外掀起的声响,只有他能提前捕捉到。


他将方诸拎起,用有些玩味的语气说:“有趣的来了。”


话音刚落,玄穹所在那寸地面猝然塌陷。


一只血盆大口从地底张开,一圈一圈锯齿状的牙齿将碎石、地砖、花坛盆栽全部吞进肚子里,玄穹起身若慢一瞬就会被咬断腿。


方诸在风里向下看那怪物的全貌——硕大的黑青头颅,没有鳞片,也没有眼睛和鼻子,整个脑袋大部分都是张开的巨口,好似存在于世就是为了吞噬万物。


北冥凶兽,饕餮。


饕餮一口没咬中玄穹,庞大的身子下坠。冷风呼呼从被捅破的九重天吹上来,吹的方诸睁不开眼。


他闭眼,只听耳畔有锋利的利器切风之声。


扯着断腕快要将皮肉撕碎的缚仙绫发出蛇类的嘶吼惨叫,绸带被切断,正破蛇蛋,黑绿的墨汁在空中爆浆。


方诸的身体迅速坠落。


蛇毒溅在皮肤上有种烧灼皮肤的感觉。很痛,但与这些日子的切肤之痛比起来不值一提。


方诸下落的身体像枝头跌下的一朵花,凌乱颓废。而美好事物被毁灭时大多如此。


玄凶转身刚要去接他,有一道黑影快了他一步。


方诸凌空就被那人接住,稳稳地护在胸前。


“竖子!”玄穹震怒,甩出剩余两道仙绫紧逼不舍。


大地震颤,相柳发出撼天动地尖啸声。


“共、工…”蛇影的身体恢复原形大小,九个蛇头形成牢笼,将玄穹困在其中,“好久不见…”


共工?


相柳的声音很清楚。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满口胡言!你就是如此骗了我儿!”玄穹天帝毫不慌乱,挥剑向相柳砍去。


九头蛇妖与玄穹缠斗起来,整个九重天都在颤。


那黑影抱着流觞仙君,躲过几道攻击,身形灵活地穿梭于锋利的法术之间,稳稳落地。


“师父…”


簌簌风声也没盖过他温柔的声线。


“师父,别吓我,睁眼。”


“师父…师父…”


方诸掀开眼睑,瞧见了仲旭。


他挂记在心尖上多日,说不清道不明的那条小蛟龙,终究还是为自己出了北冥,登上了九重天。


方诸本想摆出个为人师表的深沉冷静来,但看着小徒儿近在咫尺的脸,眼泪就不争气地从眼角滑下来。


“我…”方诸嘴唇动了。


仲旭身上满是风尘的气息,还有一股腥味。他低头靠近师父唇边,听见那个“怕”字。


仲旭道:“旭儿在此,师父什么也不必怕。”


北冥百年,旭儿好像变得更成熟了。这些年来,仲旭总在方诸觉得他还年少的时候,做出点让方诸心里一咯噔的事情。


给李灿下毒也好,走出返衷塔也好,叛逃九重天也好,…与他做了那种事情…也好。


就连今日抱着自己的这双臂膀,也让方诸惊诧于他的结实。


其实…还是,会怕的。


怕痛,怕黑,怕孤独,怕失去,怕无法弥补,怕再也见不到小徒弟,来不急与他说声,是我错怪你了。


“痛不痛。”


放在自己身前连口汤药都要吹热了再喂的师父被玄穹老儿折磨成这副模样,身子瘦的像一把骨头架,眼眶青凹,口角破裂,手腕肿的发黑。


仲旭恨的牙根痒痒。


方诸无声点头,臂弯圈住小徒弟的脖子:“…死了。”


白振易死了,四尺玉也死了。我好痛。


方诸埋在仲旭颈间,好半天才艰难的挤出那几个字:“都怪我…”


“成仙者终将为信仰而死,师父教过的。”仲旭说道:“师父生为上仙,自幼被他蒙蔽,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孤月独明的若是叫方猫方狗的,一样会被他囚了来养。所以这不是师父的错。”


仲旭有理有据地说。


明霄如一柄烧红的铁器,所过之处所有阻拦他去路的天兵天将都惨叫着倒地。抱着膝盖的捂着大腿的,尽失去战斗力。


这一幕与他当年造反逃出汉阳仙君的天临阁那日一模一样。细想起来,竟是未伤一人性命。


“兔崽子!往哪走!”远攻不成。黎卿举剑冲来,剑气锐利逼人。


仲旭召回明霄反手抵上,一声铿锵的响声,明霄上的血斑掉了一块。可黎卿的宝剑竟然出了一道豁口。


仲旭单手搂着师父,单手迎敌,不过十招便一脚把黎卿蹬出千里远,还嫌劲儿轻了。


“不过如此。”仲旭说着,气息略喘。


方诸碰了碰他玄黑色的衣料,摸到一片湿润,指腹之间捻了捻,是血。


仲旭不隐瞒伤势——他好像从小就是这样,哪怕只是摔破了膝盖,也要立刻叫师父知道,然后抱着自己哄哄才行。


“哦…好痛。”仲旭说:“这是师父刺的,神屠还给我下了毒,昏迷了很久,伤口一直反反复复的烂,现在这块都不长鳞了。好痛。”


方诸眼圈一下红的更厉害了,不敢再碰,手指悬在上面,指尖发抖:“我…”


“好伤心,师父竟舍得…”仲旭话音未落,黛、银、兰,三道结界重落下来,挡住妖王的去路。烟尘四起。


北冥的部队总算意识到妖王已经调虎离山,杀上九重天了。黑压压的铠甲源源不断涌上天宫。


相柳凄厉地一声惨叫,被玄穹一下折了两个头颅。仲旭闭眼,忍着灵魄处的创伤直痛。与此同时,明霄斩上结界。这些守修的结界自然比不上四尺玉,更看不住妖王的去路。明霄如箭逐个击破,粉碎,结界如烟花破裂。


妖王肆意挥霍法力,不凝固的刀伤就再裂开一寸。


这具肉身实在太烂了,像个破囊袋兜着一大堆金银财宝,东要漏了西也要漏了。他能撑住了来见师父已是不易。


方诸想解释都不知从何解释。


“师父再亲亲我罢。或许…接下来我们要有些时日见不到面。”仲旭带着方诸一步步走向北天门。玄虚台可通向人间任何地方,只要将师父的仙骨拆了,从那儿丢下去。没了仙骨,神躯无处附着便会灰飞烟灭。


玄穹便找不到他了,可自己也找不到他了。


这里的风很硬,方诸有些冷。小徒弟抱着他看似走得慢,身后追兵却始终无法近身。


“旭儿…”方诸唤道。这一次跟平时叫孩子似的语气不大一样。


青年的咽喉处微微泛着金光,正是蛟珠所在。他低下头来主动找师父的唇。


方诸头一回乖乖张嘴任小徒弟亲。他一只手抚摸仲旭的后颈,往下压。一团滚烫的火焰从他唇间递到自己口中。


方诸微睁大眼眸,还没等拒绝。那团火犹如有生命般,直接顺着喉咙进入身体里。


枯竭的灵力犹如得到甘泉,源源不断的阴寒法力自丹田升起,方诸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像是被从滚水和冷水中轮流泡了一遍,冰火两重。


他攥紧了仲旭的衣襟,从衣服里捏出血迹来。那折断的手腕迅速消退乌色,瘦而凹陷的眼眶上,青色的血管快速淡却。


是蛟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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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酒店试图偶遇小兔子,偶遇成功了,高兴的起飞。微博上写了点re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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