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鲤鱼

链接被吞了就去爱发电app搜池中鲤鱼。不要私下跟我要。发不过来也发不过去。会被吞。

君不见【其七】苏越

卡了第三天,在江蛊大大的安抚下勉强写出来了。
腰斩,我能保证写的不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东西,但是慎入。
————————————

三个月,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足够深冬的大雪掩埋秋叶,沉淀泥土,也足以消磨一个人的傲骨。

那一日满城欢呼雀跃,即便是冬日也热闹的很,大将军回朝,胜了…从此不会再有战争了,唯一可与之抗衡的国,投了降。

敌军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从薄弱进攻直捣黄龙,怎料皇帝先一步料到,以两倍军力阻击,歼灭全军,就连缴械的俘虏也诛杀。

当真不留余孽,拔草除根,这手段毒辣的恨,震慑力十足。

胜得漂亮,胜的干脆。

燥喉的美酒烫了一壶又一壶,余了一滴挣扎着饱满落下。百里屠苏身子暖了,卧在上好的黑裘里,怀中抱着暖炉,把酒杯又漫上,等大军回宫门。

凯旋之音徐徐入耳,打底今日可以普天同庆,打底今日…便是陵越死期。
百里屠苏紧了紧貂裘,觉得头顶的金冠越发沉重了,压的他快直不起腰背了,老远的已经能听到人群热闹欢呼,军队浩浩荡荡进入京城大门,百姓沿路欢呼喝彩
“传令罢…”

内卫颔首,命人压叛国贼去邢台。

说来也是嘲讽,陵越的亡日,普天同庆。
这曾让天下人羡慕的辅政大人,最终却落得一个死无全尸。

自那日离开天牢,屠苏就再没见过陵越。
时常念起…牢狱墙壁冰冷,狱卒苛刻牢饭,他想,是否该做整顿?酷刑掌握不到便会毁人余生,更会有屈打成招嫌疑;官场官官相护,看不得有人比自己爬得高就勾心斗角……种种,是不是该改了?

隐隐有什么东西开始清晰,差最后一点就可道破玄机,只差一点而已。

寻思久了头痛心累,屠苏就不再想了。

那日云雨,帝王也迷恋的揽着罪臣的身体亲昵,然后轻声问他,对朕可有一分情意。

那人却抠下帝王握在他手腕的指,只是摇头,乱发遮挡他的眉眼,屠苏却能看到那份绝情。

屠苏离开时只留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陵越隔着牢门看帝王离开的身影,华丽的袍子和肮脏补着血污的地面格格不入,洁白都鞋边踩上去都是被玷污…若那时百里屠苏回眸,定然能看到陵越眼里的情、恋、不舍…

那一眼望的太深,就像要把这背影记在心底,记到来生。

陵越曾与一人有过情意,那人有仁慈悲悯之心,有忠肝赤子之情,有广纳苍生的胸怀…那人与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那人喜爱喝他亲手做的粥然后用油乎乎的嘴巴亲吻他的脸颊,那人会缠着他拾木樨做糕点然后一口塞两个噎的说不出话,那人总是握不稳桃木剑,要他手把手教他…
那人已经死了。

最后一顿送行饭有了荤腥,陵越却没动一口饭菜。
即便在深宫铁牢他也听得到凯旋的锣鼓声音,今日既是死期,却没什么不好…算作一种解脱罢。

狱卒摇着手里的钥匙打开牢门,看着平静无常的人
“陵大人,该上路了。”

———————
那日下雪了,瑞雪兆丰年,都说江山稳定,内贼将除,来年定事事顺利。

陵越拒绝牢车,拖着清瘦的身子一步步走去刑场,他衣着单薄,在雪里留下一串脚印,又被身后的侍卫踩乱,他戴着手镣,唇色青白,干涩,脸色也是苍白近乎透明…

这一路上围着不少百姓,低声议论着陵越,前朝便是个宠臣,到了这一朝,竟还是个宠臣,然而奸佞就是奸佞,蛊惑圣上,血债累累,死得其所,活该!
想用锋利的小石子刮花他那张脸…如果不是他,女人的丈夫不会死,孩子的父亲不会死…胜仗又如何!那么多人失去生命都怪眼前这个人!

愚民愚民,自古就有人这样称呼百姓。并非他们不聪明,而是他们知道的太少了…

骂声越来越大,陵越却像听不到似的,兀自向前走,他也曾是世人赞扬的忠臣宠臣,短短半年就变成这般模样,遭人人唾骂,该说世事无常还是怪写那封匿名书信的让心肠恶毒?

不知是谁带去的头,拨开雪捡起一颗石子丢过去,落在陵越脚边…渐渐的也有人开始效仿。
该感谢沉雪冰冷刺骨,压死了那些石块,百姓又不愿为了个叛徒冻伤了手,这才挽留昔日忠臣些许颜面。

额角生疼,陵越抬手抹了一把,竟是血迹…
这些百姓恨他,就意味着他们敬重帝王,所以陵越并不难过。

他顺着那颗小石头飞来的方向看去,竟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孩,那孩子的目光与陵越对上,来不及掩藏的恨意皆被陵越看在眼里。

这样没什么不好。
下令出兵的是帝王,害死士兵的是陵越…
这天下爱戴帝王的英明,就总要有个人被恨,他心甘情愿被恨。

男孩也不知为何,他父亲间接死于眼前人之手、而他对上陵越目光时却又发自内心的愧疚…他竟对杀父仇人愧疚!

陵越呼吸时透出一片白色雾气,凝结成细小水滴沉下去,冰天雪地也给他的睫毛度上白霜,冷冰冰的手镣在手腕冻出红痕,他似乎看出孩子复杂的神色,陵越毫无血色的唇轻启,勉强拾起一抹笑意,安慰着道
“无碍。”

男孩怔在那里,握在手里的石头突然变得沉重无比,再也不忍心扔过去…
那副知错模样,像极了幼时的屠苏,带着稚气的声音在陵越脑海响起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师兄送我给我铃铛,我就送给师兄簪子…那些好贵,这个…这个…”
掌心摊开,一只竹型的白玉簪出现在屠苏手里,想必是几文钱的小东西,掂在手里都没什么重量。
“你呀,要把心思放在习武读书上头,别拘泥于这些小玩意儿,知道么?”陵越这样教育他,却小心翼翼的收下那根簪子,一直珍视着…只可惜,在牢狱里被人夺走了。

想到此处,罪臣叹一浊口,继续向刑场走去。
心里想着乔少恭是否做好了交代的事…

寒霜挂满树枝,染出一棵棵白色的光秃枯树,
辉煌的大殿冷清无比,宫人被屠苏打发走了,他自己在那玉凉殿上出神。
眼前十几步的位置,那本该跪着个紫色官袍的人…面若桃花眉似柳,心如琉璃骨似竹。

如今…

他又在何处?

内侍的声音打断屠苏的思绪
“皇上,乔太医求见。”
屠苏想都没想,手一挥
“不见。”
内侍迟疑一番,继续道“乔太医说,您若不见他,就…让奴才告诉您,是关于腰斩那位的…”

陵越二字如今已变成帝王的逆鳞,谁都不敢随随便便提起,屠苏一听到是关于陵越,果然改了口
“让人进来。”

乔少恭穿着太医的青衫,拎着从不离手的药箱,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屠苏心理说不出是何感受,只是内侍提到关于陵越,他就心中就一堵,闷的慌。

“说。”
百里屠苏惜字如金,乔少恭便跪直身子,字字清晰
“回皇上,陵大人上路之前让微臣交代给您几件事…”

那时陵越被酷刑折麽重伤,除了乔少恭,没有太医敢请命给一个罪臣治伤,唯独乔少恭敢。
蜷在地上的人一身伤痕累累,还带着些肆虐的痕迹,他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握住乔少恭的袖子
“我…求你一件事,若…能帮我,陵越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

“告诉皇上,霄河剑我埋在昆仑山后山的桃树下………

乔少恭回忆起,便如数告诉这高高在上的帝王
“陵大人让微臣告诉皇上,霄河在您与他幼时煮茶的桃树下,那枚您送他的玉簪在狱卒手里,师父留下的心法他也放在凌月宫龙塌之下,还有陵大人倾尽毕生心血钻研的抑制心蛊之术……”

百里屠苏越听越是迷茫,心里的不安越是严重,乔少恭又从袖子里掏出什么,将那东西呈上去,是一片布条,屠苏认出那是陵越的衣料,摊开它,只见上头用血竖着写下三个字,如今已经干涸变成棕红色——君不见。
屠苏不解
“何意?”
乔少恭敲敲自己额头,啧了一声
“瞧微臣这记性,想起来了,当时陵大人还托微臣问您一句,可还记得那封三行告密信的首字?”
那封告密信屠苏记得清楚,他把它甩到陵越眼前时,陵越并没有看一眼信上内容…又能有何关联?
匆匆翻出那张信,百里屠苏却如遭雷劈般惊愕

【君阅此书需谨慎,陵扶政有 】
【不忠之嫌,与西蛮飞鸽联系,】
【见其有不轨定要告知于圣上。】

君不见…君不见!



那时陵越跪在地上,眼中清澈,无半分心虚。
“是微臣写了信…可微臣没有叛国。”
他早该知道的!假意叛国诱敌军深入,换了个字迹亲手写这告密信,亲手把自己描绘成叛国罪人……再以这罪人身份送给他百里屠苏太平江山!

“陵越人在何处!!”帝王掀去桌上所有东西,攥着拿张告密书信,双目赤红

宫人战战兢兢
“回…皇上,已经午时了。”

午时,宫人是告诉他,陵越已经被斩死在邢台上了。

“备马…”帝王竟有失魂落魄似的一面,他声音很小,宫人几乎听不真切,屠苏又连说了几次,最后干脆是吼着。

凯旋的大军刚一进入皇宫大门,就见龙袍男子挥鞭驾马,扬尘而去。
百里屠苏心乱如麻,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全部都是陵越的样子。

弯腰拾起花瓣的模样,端着热粥坐在他床边的模样,细心擦拭霄河的模样,还有从水牢里被拖出、从刑架上被解下、在他身下忍痛抽噎的模样…

我错了,
屠苏知错…
师兄想如何惩戒都好,不要这样…
师兄可以打我骂我,哪怕再也不理我,也不要用这种方法,屠苏真的错了。

冬日地面结冰又落雪,马蹄打了滑,撞翻了路边的冻柿子摊儿,屠苏从马上滚下来,华贵的龙袍粘上泥泞脏雪,连忙爬起来往行刑的菜市口跑…

此刻百里屠苏不是九五至尊的帝王,他落魄的一无是处。

雪下的大了,渐渐迷乱人眼,百姓们都聚集到菜市口看叛徒服刑,几乎要昏呼雀跃,就连士兵都快挡不住了。

感到菜市口时,百里屠苏隔着人群只看到吊的老高的巨大刀斧,在人群的高呼声中狠戾的落下…

那一瞬间世界没了声音,他双膝一软直接跪地

不要…

tbc

评论(118)

热度(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