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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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珠夫人

【十七】人间自是有情痴


(这是二更)

陛下因侍卫与宫女私相授受一事震怒,只因这犯事的不是别人,又是清海公的爱徒,正六品射声校尉方卓英!


中卫军涌入陵锦司,里里外外封起来,说要查“偷情的证据”,掘地三尺。


整整查了七日,扔去服舂刑的秀女就有五六个。柘榴更是被拿入大牢,严加审问。然而就在此事快查出眉目时,出了意外。


满司秀女数十人,包括鞠典衣,甚至服舂刑的,全数被人下药毒杀了。


清海公听到消息,差点气吐血。看向吃西瓜的褚仲旭的眼神已然带上怨念。


褚仲旭蹲到床边,把西瓜尖喂到方诸嘴边:“消消火?”


“陛、下!”方诸撑在床边微微喘匀了气,唇内猩红,俨然刚咽下一口血:“彻查叛国泄密的大事,怎可儿戏!”


褚仲旭顿时委屈起来。

“真不是朕杀的。朕虽不愿意你千里送x去,但也不是如此拎不清轻重。”


方鉴明不言不语,别有深意的看着他,不知因为帝旭那句千里送x还是因为那句说自己能拎出轻重。


“………”


“……朕的确也派人下毒了。但是预备下在明日晚膳里,她们今日就死了,这怎么能赖我?”


方鉴明闭了闭眼,已不愿跟他计较。他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起身下地,身型略踉跄,却勉强能站稳,对穆德庆命令道:

“备轿,去大牢。”


穆德庆支支吾吾,不敢违背清海公,也不知陛下允不允许他离开金城宫。方诸兀自披衣。


“方鉴明!四月之期未过,你此刻还不只是朕的臣,还是朕的宠!”


方诸立在门扉处,雪白大氅于寒风中浮动,月色如霜,照得他那双眼无比坚毅。

“可臣不只是宠,亦是臣。”


他向褚仲旭作揖,随后撩开衣袍要行君臣大礼,叩求陛下首肯他离开金城宫。


他现在的身体,一跪,自己能不能站的起来都是一码事。


清海公永远不可一世,高瞻远瞩。遇事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只有涉及到他那两个小徒弟,才会露出这措手不及的急乱样子。


“方鉴明,朕有时真的看不透。你待他二人至此,到底是因七千里的瀚州和海皇族,还是别的。”


方诸的眼眸敛着。

“当然是为了陛下。”



“狗屁。”褚仲旭骂道:“拿朕当傻子哄。”


说完,他叹气,愤愤给了穆德庆屁股一脚,让他滚去备轿,又将自己那件黑貂裘朝方诸砸了过去。方诸踉跄几步,乖乖又披了一件,向帝旭谢恩。


“谢陛下成全。”


“快滚。”

 

 

 

 

大牢关押普通犯人,昭狱也不是谁都能进的。寒露这日气温更低,身披金龙纹锱色貂裘的清海公,以戴罪之身,由数十中卫军护着,堂而皇之进大牢提审陵锦司唯一幸存的犯人,柘榴。


这番做为、已将尤物祸国,以色侍君的罪做实了。


那女子被吊在刑架之上,紫衣渗血,秀巧无比的嫩指已是上过拶刑,骨节肿得变形,指缝里满是血污。


清海公一尘不染的立在阴冷的刑房之中。掌管暗卫营多年,什么下九流的东西他早已见过,只拿余光轻轻撇了一眼桌案上的烛火,广袖一挥,灭了火光。


断魂香杀人于无形,焚烧过后的灰烬与灯蕊无异。


“都退下,本公亲自审。”


众人退散,清海公走到烙刑预备的火焰旁,摊掌取暖。柘榴忍痛抬起头来。火光照映清海公那张被赞誉绝色,因病气而将雌雄模糊的面庞。


“你的命对我来说,分文不值。我亲自来,只是看在卓英的情谊。”

他握着烙铁翻动火焰,好让火焰更热烈。

“这情谊,可轻,可重。由我心定,不由他。”


清海公并不抬眼,他指尖撩动空中灰烬,慢条斯理。


“陵锦司所有人都被毒杀了,你运气好,在牢里躲了这一灾。…”


“谢公爷。”柘榴突然说。


方诸微哽了一下,胸腔轻震,压下一声咳,冷脸继续道:

“本公说了,只是你运气好。鞠家乃方家内臣,我合该是你主子。现在我问你,也只问你一遍。鞠七七,是否通敌。你要知,我能让她魂归故里,也能让她曝尸荒野。”


鞠柘榴的眼里似有水汽,映着两点森幽的火苗,她深深的看着方鉴明,仿佛穿透皮囊,看见灵魂般的灵动。

“不曾。”


她说:


“姑姑深爱公爷,一时糊涂,向空桑送了关于方苏小公子身份的讯息。除此之外,中卫军搜出的那些通敌证据都是假的。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她并不分公私之人。清海公,主子,罪奴柘榴求你送姑姑魂归流觞。”


方鉴明一动未动。


轻念那几个字:“一时糊涂。竟是一时糊涂…本公若计较,变成了你口中不分公私之分,是么。”


柘榴低下头:“奴不敢。”


方鉴明冷笑一声,步步上前,微微倾身,与那玉兔般纯粹的少女对视。


“本公给你一条生路,要不要。”


少女嘴角稍稍上扬,眼黑亮而坦然,嫣然一笑:“若他因此有危险,柘榴便不要。”


她轻声说:“鞠家乃方家内臣,柘榴为公爷死,为……大公子死,都是应该的。”


方诸沉吟片刻,徐徐立直了身子,侧头去看小小一方囚窗外的飘霜。

“花红意衰似朗意。你会后悔的。”


柘榴反笑道:“北海有鲛,一生仅爱一人,世人赞颂其忠贞。想来,人间自是有情痴。柘榴不悔。”


方诸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望着明月,又好像穿过了明月,看见了更遥远的谁。


“好。”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好一个此恨不关风与月。

 

 

清海公还没回到金城宫,柘榴咽气的消息已由人跑着传给陛下。她一己揽下全部罪责,通敌的是她,勾引射声校尉的是她,胡言清海公圈养鲛妖的还是她,随后咬碎了不知何时藏在口中的毒药,自戕了。


屋里烧了四个暖炉,褚仲旭热得只穿中衣,穆德庆弓腰为他扇风。方诸缩在塌里,冻得手脚不外露。


一有风吹草动,金城宫外就会上演老戏子们的固定曲目:《跪咒方诸》


“也不会换点别的骂,骂你是娼,骂朕是欢客。鉴明啊,朕忽然觉得很亏啊。你是不是娼待定,但朕没嫖过就被这样骂——要么我们…”


他话没说完,穆德庆吓得跪下。方鉴明又是一阵往死的咳嗽。一副命在旦夕,随时撒手人寰的样子。明明御医说已经见好了,惯会装病弱拿捏他。


褚仲旭:………


“你咳的这么厉害,干脆别去空桑了。”


方诸咳声骤然一收。


“…呵呵。”

 

 

门外突然响起嘈杂吵闹声,小宫女追着谁喊:“您不能进去,您不能进去。”那人脚步却坚定,劲步如风。


满宫暗卫拦不住的,肯定不是门外那群唱曲儿的老东西。应该是狐狸养的狼崽子。


“来了。”褚仲旭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将双腿盘到琴塌上,让穆德庆赶紧起来扇风,“再把瓜端来。”


方诸缓缓坐正了身子,闭眼调息。


 “师父!”青年声音朗朗带着愤怒与震惊,推开皇帝寝宫大门,直奔榻上清海公,双眼通红:“您为何要杀柘榴!”


“放肆。”方诸轻掀眼睑,血气不足,眼下微红,声音不大,气势却震得方卓英一缩脖子:“没看见陛下在,行礼。”


方卓英在昭狱被关了好些天,今天突然被放出来,一路听了好多近期发生的事,桩桩件件令人嗔目结舌。清海公圈养鲛妖逼死了谭忠义,清海公下昭狱被苏鸣折磨得只剩半口气,清海公出昭狱苏鸣进去了,绫锦司被查了,绫锦司全死了,清海公把柘榴审死了。


审死了。


方卓英紧咬牙关,向帝旭行礼,又向清海公行礼,随后起身又要说。


方诸轻一啧舌。


狼崽子又跪了下去,闷头诉着不忿与委屈。

“您明知道是徒儿缠着她,是…是徒儿偷她帕子。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通敌,她…她……她就是个心思单纯,善良正直的好姑娘…您……”


帝旭端着瓜盘,挪到龙榻近距离观摩鉴明训犬。


“你不该如此……”


“如此什么。残忍,歹毒,心狠手辣?”方诸轻慢的为他选了三个词出来。


方卓英还要再说什么,方诸突然伸手抵住他嘴唇。他的声音永远淡然清冷,不急不缓的说话时,仿如山涧清泉流淌过心间,莫名有着蛊惑人细心聆听的能力。

“你可还记得,师父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千年前的草原上,一个叫寺九的人…驯服龙裔天马的故事。”


方卓英眼睛缓缓睁大,定定看着方诸。


“整整十二年。直到身如石,发如草,才终于找到机会骑上了龙裔天马……”


褚仲旭忽然听不明白剧情走向了,侧耳向方诸靠近。


方卓英颤声道:“师父……”


方诸闭了闭眼。


“为师杀了柘榴,知你心疼,但师父可以补偿你。天下之大,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或者宝物,师父都能补偿你。”


“师父………”方卓英挪膝向他凑近,唇喏动着想说话,又不知怎么说。只能一声叠一声的唤师父。


方诸声音冷淡道:“回答。”


方卓英一愣,这才缓缓垂下了头:“…这皇宫之中,徒儿确实有一件想要的东西。”


方诸漠然,将褚仲旭往后按了按。

褚仲旭肩膀贴着方诸,接道:“但说无妨,朕替你师父准了。”


“那么…臣无礼了。”方卓英说着,徒然从手中翻出一支金簪、狠戾无比的朝褚仲旭胸口刺去。


这是怎么回事?方鉴明养大的孩子会因为死了个心上人的谋逆?还是说,这鹄库捡的逆子,卧薪尝胆至今,只为取大徵皇帝的命?


褚仲旭还没来得及细思,金簪噗的刺入肉体。那簪尾的柘榴花瓣和花叶还在轻响。


“…鉴明!”


方鉴明挡在他身前——一臂护着褚仲旭,一臂扯下床幔将二人身影挡住,心口处赫然插着那只簪。


隔着帘幔,他厉声呵斥:“方卓英!”


说话间,嘴角溢出血。


方卓英要逃,整个金城宫无人能拦住他,他冰冷的回答已是从门外高处传来:

“你们中州人都是冷心冷血的畜生,这世上本就没有方卓英,我是夺罕!”



方鉴明还要再说什么,但剑伤因此崩裂,伤上加伤,一口淤结的黑血涌出。

“…阿旭………我…”


褚仲旭抱着他,手忙脚乱擦他流在脖子的血,嗬道;“别说话了!朕知道,朕都知道。鉴明…鉴明……传御医!”


————


撒泼打滚要评论。

不给我就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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