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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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珠夫人

【十六】有愧


(这篇的方诸其实比较脱离剧版,剧版感觉大的小的都要护,看得我有点糟心。“坏事”没人做嘛?诸诸,做!妈妈给你撑着。)


“臣没在作死。”


方诸抬着脸,同样认真的回答。


褚仲旭冷笑一声,收了他手里的龙眼小碟,靠着床边自顾自吃:“你做梦吧。梦里朕兴许就准你去了。”


方诸沉默一瞬,道:“臣不是在请求陛下。


早晨起来,金城宫氛围本还君臣相宜,但人说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料,才不一会儿,殿里突然一声杯盘掷地的巨响。内官们熟练地爬进来用袖子擦干净地面,再悄无声息的爬出去,只剩下陛下一个人怒气冲冲的来回走,清海公伏在玉枕上,微微匀着气。


“臣,只是通知陛下。只要臣还有口气再,便要去空桑的。”他眼眸黑亮,甚至给人神采奕奕的错觉,其实更似执念。

“摩儿绝不能出意外。”


褚仲旭攥着他衣领拖起来,两张玉面贴得咫尺,鼻尖近乎相碰:“方鉴明,朕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断袖之癖?你好男风?你哪痒痒非要小徒儿捅一捅才舒坦,命都不要了也要去空桑?”


方诸微合眼,侧头躲避这样的对视。羞辱听多了,已成习惯。他叹息道:

“就当臣有愧。”


有愧放火烧屠北海,有愧率战舰围歼他生身父母,有愧年年鲛人之血染红千里碧波。


先帝之命不可违,方小世子必须带兵参与九州伐海之战。可良识又令他眼眸轻跃,放过了焦洋中缓缓下沉的巨大蚌壳。


为海皇族留下一线生机。


“只有海皇族能定九州。”方诸一字一顿道:“臣恳请陛下信臣一次。”


方鉴明总能看的比旁人远上十年。


他十三岁不解交换质子的行为,笑说富甲一方的驻辇是区区小国,何以为惧。多年后,驻辇果然如小世子的童言无忌,一落千丈,主动送还质子季昶回徵,赔送公主以求交好。


他三岁尚未开蒙那年第一次入宫,太子殿下与庶出的二皇子同时朝他伸手,写在纸上的旭与曜字都分不清的方小公子专注的望向旭殿下,坚定的走向他,紧紧抓住了他的指尖。


十余年后仪王之乱,东宫自戕宣武门,二皇子生六翼一跃冲天,黄袍加身,万人之上。


方鉴明早慧近妖,算无遗策,人皇褚仲旭常常都不及他。


“仅是如此?”他端着那张脸仔细打量,试图看破无悲无喜的面具。


“仅是如此。”方鉴明淡声回答:“臣,哪也不痒痒。”

说完,耳廓泛红。


褚仲旭咂舌,想了想道:“你若非要去,至少也查一查鞠七七到底背叛方氏没有,毕竟这一切,都是你我的猜测。”


方诸眸光微动,仿佛在问:疑罪从有,不可不防,不是么?


褚仲旭有心拖延,装作不解:“朕这就派人去查,查出她确实有异心、你那小徒弟在空桑确实有危险,朕便放你去,也来得及。”


方诸沉默不语,已将人看透。


帝旭厚着脸皮道:“但是此事得徐徐图之,找个合适的理由才能派人搜查陵锦司,避免打草惊……”


方诸表情匮乏,面冷如冰:“昭狱里的卓英招供自己与陵锦司秀女柘榴私相授受,霍乱宫闱,锦帕为证,查罢。”


帝旭哽了一下。


“有你这么当师父的,偏心眼子偏到哪去了?你不怕卓英恨你?”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卓英都懂。他不是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恨上臣的那类人。”


清海公此处停顿绝妙,旋即视线回避。


褚仲旭面色渐渐阴沉下去,二人之间刚消融的冰雪再度凝结。


此实乃清海公无心之语,原本要说的话听起来或许更加含沙射影,虽然拐了个弯,也不见得多好听。


炉香已尽,一捧余灰苟延残喘的散着最后的热爱。


褚仲旭再度端起他的脸,指腹捏得人下颌苍白:“方鉴明,你还是敢怨的。”


方鉴明眸光无比坦荡,日光照射的那一侧完好的脸颊,圣洁如神像,另一侧水刑后激红的眼眸与苍白的皮肤隐于昏暗,阴鸷如妖鬼:

“臣无怨,只有愧。对紫簪姐姐有愧,对卓英有愧,对苏鸣有愧,对海皇族有愧。”


那声音轻如烟、淡如云,不知呢喃于谁听。


“臣半副残躯,仅为陛下,奉上至死不渝的忠诚。”





镜城,晚秋。

空桑皇城内亮起灯烛万千,白璎公主诞辰宴,国主大宴宾客。


空桑人喜爱剔透之物,黄金琉璃瓦在月色与灯火下辉映,飞檐雕白龙,银鳞如刀,似欲腾飞而去,整座宴厅宛如海底水晶宫。


鲛人少女做水中舞,硕大的尾鳍如仙子裙摆,在水晶缸中婉转如妖。


苏摩不适应的偏了偏头,松动颈间项圈。白璎轻轻侧头看他,青葱玉指点唇,示意他不要再发出那种不耐烦的啧声。


前些日子,空桑使臣回国土便上书一封,直言在大徵疑似出现海皇余孽。


国主问他什么样的。


使臣大惊状叩首,颤巍巍指向跟在公主身后来请安的靛衣男子。


白璎并未摆脸色,只是温柔乖巧的问使臣:

“司空大人已经指着他骂了一路鲛妖了,他若真是海皇族余孽,岂能忍你至此?早就一个浪掀翻了车队。”


“我遇到苏摩时,他已被刑杖打得奄奄一息,若非本公主看他可怜,捡他上马车,想必此刻早已死在天启城了。海皇族翻手为风覆手为雨,当年九国伐海的故事,本公主也听说过的。”


“司空大人倒是说说,三千水军才能绞杀一只的海皇族,可会任由廷杖将自己打成重伤?”


“你当大徵皇帝和清海公是傻的不成,不怕养虎为患。当年灭海国,可有大徵一份不小的功劳。”


白璎公主平日里不出声,但据理力争起来气焰不俗:“本公主从前不要鲛人奴,你们一个个逼着。如今好不容易想要个奴隶,你立刻又要碎他的鳞,剜他的眼么…”


女子转头看向高坐上的国君,似怨似屈叹气:“那便不好看了,父皇。”


鲛人鳞片不可再生,哪怕脱落半片,都会留下一块血肉模糊的伤疤。空桑国主沉默不语片刻,眼神探究的望着殿下跪着的鲛人。


这是一条已分化的雄性鲛人,颈带项圈,虽面若好女,脸色却萎黄病怏怏的,只有一双灿如晶石的眼瞳,是世间绝不会蒙尘的珠宝。


国君沉吟片刻,爱女之心终究更胜一筹,况且他也不信在空桑铁舰肆虐之下,海皇族还能留有活口。


“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容貌。璎儿喜欢,姑且留着吧。”


白璎轻飘飘地扫了使臣一眼,向国君行礼后,带着苏摩离去。



生辰宴上,王公大臣们为公主奉礼,以此讨国君欢心。南国月明珠,入夜堪比月色皎皎,能照盈房室,又不似烛火刺眼。西海红珊瑚,郁郁如林,红如火焰,运输困难故而价值千金。


下一件礼物,是传闻中的在战争中遗失沧海的海皇族圣物,海魂珠。锦盒一开,浪涛之声不绝于耳,空气中骤然弥漫海风腥咸之气,满场哗然。


“不错!当真是海魂珠!”


“当年大战,本将军曾见鲛妖以此引发海沟大震,掀起万仞浪涛,吞噬大陆。”


“不曾想,海魂珠竟能被找到!”


海皇族被灭,在无人能使用海魂珠,昔日故国圣物,成了仇人手中把玩的珠子。白璎以余光睨着苏摩,见他神情无异,都不如那些个以水下舞偷生的雌性鲛人情绪动荡。在心中稍稍松了些气。


无论是不是海皇族。苏公子毕竟几岁就去了中洲,清海公的庇护之下长大。能有几分家国情?


最后一件礼物,是个稀罕玩意儿。


“公主殿下请看,这是中州大徵风靡的一种香薰,名作沧澜君。是以名贵的霁风花为基,由清海公亲手调制而成。如今已经有市无价了。”


相传霁风乃神树,沐神光御神息而生。霁风花原本是清海公垂青之木,但九州之大,哪怕气候相差无几的土地,种了霁风树也是个死。一来二去,霁风花竟成了大徵国花。


空桑先代国师死前最后的预言是:倘若方鉴明不死,不需十年,霁风花就能开遍九州大陆。


如今清海公死而复生,那令人脊背生寒的预言犹如悬在众人头上的一把刀。


即便中洲与云荒交好,但人心不古,今日好友难免他日反目成仇。


以清海公的香作礼这事儿办的有些晦气,戳了在场敏感之人的肺管子。


周围一阵窃窃、在场恐怕唯有苏摩一人是眼神明亮,视线黏在那小小的锦盒上,无尽神往。


旁人不懂的,那一味找遍九州找不到的香引子,不是奇花异草,不是兽骨兽脏,更不是风雪雨霜。


而是师父身体里的味道。


清海公玉骨冰肌琉璃心,仿佛饮琼浆花蜜羽化而登天的仙神落尘,万物于他,化汗、化血、化精、化泪、化津…取之精华,所以似麝而非,似甘而涩。


苏摩闭上眼,黑暗中神识竟恍惚能钻入锦盒,仔细嗅一嗅那块香的味道。香气勾得思绪回溯到昭明宫的床帐间,被水丝纠缠的师父,如跌落尘网的白蝶,断翅折腰,在激荡中哽咽,落下无知觉的泪。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凝固。


杯液平,北海水静,千风万树停。


仅一个瞬间,又恢复正常。

 

 

 

苏摩虽为鲛人奴,却不需要像其他奴隶那样睡在通铺库房。他已来空桑月余,深受白璎公主宠爱。她给他备了单独卧房,卧房中央是两只巨大的水晶缸。


一个里面泡着前些日子被苏摩救下来的,快要分化出腿的小人鱼。


另一个干干净净每日有人换上海水,供苏公子化作原型用。


奇了怪的是苏公子可能从小被当作人类养,从不泡水戏耍,无人窥见他鳞片色泽与尾鳍模样。


苏摩走到水晶缸前,水中的小鲛人自发贴过来,温顺隔着水晶蹭他手指。


苏摩试图从缸抽出一丝水来,水波震荡不易,隐约起浪,小鲛人在水中随波逐流,双眼渐渐浮现欣喜若狂的光泽。


“…海……”

海皇族!


他的喜悦还没站住,海皇就喷出一口血雾,水纹骤停——他有内伤,而且能力没有完全觉醒,尚不能掌控这股力量。


苏摩扶着长椅,抹去嘴角的血,盘膝而坐,吐纳调息。片刻后睁开眼,与那满脸担忧的小鲛人对视。

“我从中洲来,并不了解云荒。对空桑,海国,知之甚少。”


小鲛人点头:“我可以将这些细细说于大人听。”


苏摩喝了口凉茶漱去口中的血:“不用叫我大人。我姓苏,单字一个摩。”他顿了顿,接着道:“字还安。旦旦还平安之意。”


小鲛人似懂非懂,但积极点头,看着苏摩如敬仰神明:“苏公子。”


苏摩眼底一片温柔,不知想到了什么,说:“我给你取个名字,如何?”


小鲛人从水晶缸中探出头,快要占据了三分之一张脸的大眼明亮而神往。


“苏、诺。承诺的诺。”


我乖乖离开中洲,师父不准不认我。


小鲛人满心欢喜的应下这个名字。


苏摩努力回想所剩无几的童年记忆,走到水晶缸边,割破了手指。一滴一滴海皇血滴进苏诺口中,不过数息,他的双腿完全分化出来。


因为饮的是阳血,原本该分化为女孩软麟渐渐消失,竟化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年。


苏摩气息虚浮,闭眼压下胸腔闷痛之感:“给我讲讲罢,这些年的云荒。”

 

 

万家灯火熄灭后,从中洲千里迢迢飞来的白鸽,轻轻落在了空桑军机处的瓦檐上。


那是一只信鸽。


它腿上的竹筒里藏着惊骇九州的秘密。


———


方诸——一个无论拿哪个剧本,都在救夫的路上辗转奔波的人妻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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