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的合约情人
❥ Chapter 41 麻辣兔头
陈伟霆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久到屋子里甚至传出鼾声和痴傻的癔语;久到他被皮具绑着的手腕失去知觉;久到小腹处的酒液自发干涸;久到绳子勒着的皮肤彻底麻木。
终于…
屋里烟雾缭绕,沙发上和地毯上躺着、坐着,神志发散如痴呆的瘾君子,暂时行动能力。
陈伟霆用额头抵着自己,缓缓从沙发直起身。他们到底没想勒死他的,绳扣已经解开,但皮具没有。
不过皮具和手腕间的毛巾被蹭掉了,正好足够从空隙将拽出手。过程中肩膀传来不堪重负的酸痛,反绑太久,快要脱臼了。
陈伟霆晃了晃,站起身。
高锋衣衫不整,看见陈伟霆站起来,神智不清地伸手拽他。
陈伟霆躲开一步,踩到了人,差点跪下。
西装外衣像抹布一样被扔在地上,他捡起来,穿得很费力,要离开。
“你不准…”高锋大着舌头,“陈…”
他伸腿,踹地上躺着的杨海。想让他把陈伟霆弄回来。杨海毫无反应,双眼虚无看着天花板,身体呈过度兴奋状弓起。
高锋张开嘴,发出模糊的呃啊音节,命令陈伟霆滚回来。
陈伟霆确实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团布料,塞进高锋令人作呕的嘴里。
“!!”高锋眼角都要瞪裂了——你活腻了吗!
陈伟霆毫无反应,行尸走肉般向紧闭的实木大门走去。身后传来身体在沙发上挣扎蠕动,还有微弱的唔声。
他推开门,走廊灯明明并不刺眼,却让人眼中酸涩。
犹如看见了阳光。
等了三个小时,门外的又困又累的保镖们齐齐看向他。
陈伟霆裹紧西装衣襟,没做反应,径直路过他们。一点也不慌乱,不痛苦,只是有些累了的样子。
——看来是里面玩够了,放人了。
保镖的眼睛都黏在他修长的两腿上,又白又直,一只手就能握住的脚踝有捆绑勒痕。
果然啊。哪有什么高枝傲雪的梅花,只要有钱,哪一朵都能搭梯子拧下来。房间里气味刺鼻,也不知道老板们今天是吸了多少,他们还要在里面休息多久。
陈伟霆的心脏快跳出喉咙,尽量每一步走的不紧不慢,看起来不像私逃。
他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走廊转角,包厢里突然传出醉酒般凶神恶煞的声音:“陈伟霆!”
保镖们齐齐一愣。
高锋中气不足,恶声恶气:“把那贱人弄回来!”
保镖们这才猛然醒悟,立刻追去。
陈伟霆一拐弯就知道跑了。
杨海怂恿高锋他们吸毒,吸多了人就飘了。行举疯癫,兴奋失控,原本心照不宣的规则被打破。
威逼利诱不成,那就重一点,再重一点。
掐也掐不出声的人会在耳朵被含住的时候发出颤抖的哭喘,蹬着挣扎。他一定是很害怕的,但始终没妥协一句。
陈伟霆一秒也不想回忆那些了,只想离开这里,离开地狱。
他被捆了太久,醉酒,误吸东西,两条腿直发软,跌厚重的地毯接着膝盖一声闷响,陈伟霆爬了两步,咬牙扶墙起身。
他是蒙着眼睛被弄上来的,环形走廊有好几个包厢,这一层显然是暗层,电梯不能达到,他不知道哪个才是能离开的安全通道。
陈伟霆一扇一扇门推,都是上锁的。他太难受了,胸闷气短恶心头晕,低血糖心脏病哮喘一起发作估计也就是现在这么难受。
保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总算有一扇门是能打开的,陈伟霆不管里面有什么,地狱三头恶犬把他生吃了也比被抓回去强。
房间里漆黑拉着窗帘,有一股清晨草木张开的清淡气息,能缓解胃里的恶心感。
陈伟霆不知到屋子里有没有人,只能在黑暗中放轻动作,在长毛地毯上摸索爬行。
他背靠住一个柜子,伸开腿就碰到了床。再往里摸一摸,好像是床头柜。没摸到座机,也彻底绝了他求救的念头。
陈伟霆就缩进床头柜和衣柜中间的小小空间,抱着膝盖,让瘦削单薄的身体团成一个团。
沉重凌乱的奔跑声在门外来来回回。
他们在找他…
空气越安静,显得陈伟霆的心跳和呼吸声越明显。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会耳鸣,会不受控制的发抖。
陈伟霆不知道自己这样蜷缩了多久,全身都僵硬酸疼了,门外似乎没有了动静了。
他知道不能在这里躲一辈子,得出去,离开这里。但此刻脑子已经乱成一团麻,那些猎奇的画面接踵而来,蚕食他的理智。
陈伟霆用力咬了手腕一口,让疼痛刺激大脑,维持清醒和理智。他膝盖在发抖,但还是缓缓地向门口爬去。
陈伟霆摸着门把手站起来,在心里默数三二一,他拉开了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按压门把手细微的声音低低回荡,典雅古画一副一副挂在墙壁上,正对陈伟霆的是一卷美人图浆洗图。
陈伟霆学过些艺术鉴赏,认出这是顾恺之的画。看着画中深情内敛的捣衣美人,他忽然诡异地平静下来。他平复了呼吸,开始沿着墙壁一寸一寸摸。磨砂墙纸摩擦指腹,又硬又疼。
一副一副摸过去,终于,他摸到了一条缝隙,与木楞装饰几乎融为一体。眼前的古画就是离开的门,只是这一层是会员制,有密码才能进出。
陈伟霆心凉了半截。
高锋的保镖并没放弃找这条在逃小狗,陈伟霆还在抠门缝,环形走廊的脚步声再度逼近。
陈伟霆也来不及管门了,转头就往刚才那个房间跑。
他太紧张,一直回头生怕被追上,顾后不顾前,跟另一侧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呃!”
陈伟霆被撞的一踉跄,肩膀剧痛。
男人的手一把抓住他,令他无路可逃。
陈伟霆躬着身子,瘦削的肩胛骨突支起单薄西装,膝盖颤抖不停。
完了、完了、完了…
灯从男人斜后方照下来,陈伟霆被抓着,蹲不下也站不直,抬头仰望他,只有西装逆光的轮廓。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逃,发出绝望的哽咽。
他被那只手迅速而强硬地掐起下巴,像调戏女孩。
猎物濒死的呜咽是给猎人最好的赞歌。他的眼泪则是施虐者渴望的圣果。
那只手很有力气,让陈伟霆以为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碎了。可手的主人,声音在发抖。
“威廉…”
陈伟霆呼吸一滞。
灯好刺眼。
男人向前一步,从光下走进幽暗。规规矩矩的黑西装,宽肩,卷发。浓得如特意修整的眉,单眼皮,深眼眶,浓长的深棕色睫毛,很白的没有瑕疵的皮肤。
陈伟霆从未用这么久的时间才敢认这张最熟悉的脸。
他嘴唇动了一下,“…李……”
保镖们的脚步声更近,陈伟霆在看清他的瞬间就迈不动腿了。身体直接往下倒。李易峰捞住他冰冷的下腰,单手陈伟霆后脑,把下巴搭在自己肩膀,同时侧身一转,隐入包厢。
房门轻轻合上,这个黑色空间向四面八方蔓延,陈伟霆所能感触到的,只有贴着自己胸膛跳动的心脏,和后腰处滚烫的手。
李易峰背靠着门,紧搂陈伟霆。
门外脚步声再度远去,直到听不见了,怀里的人似乎才喘上一口气。
李易峰立刻打开灯,让光亮充斥房间每一处,也照亮整个陈伟霆。
然后他愣在了开关旁。
威廉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李易峰的视线滚烫,钻研,锐利,一寸一寸从头到脚底地走过陈伟霆的身体。
他简直想要破口大骂,却发现一个字也吐不出。
遍布掐拧淤青的胸肌,深红色明显被蹂躏到破皮的皮肤,大腿内侧、外侧,紫的、红的、肿起来的棱块,皮下都是淤血。
他不知道这些伤是怎么造成的,但显然不是一个人干的。
而且专挑不会露出来的地方下手。
同性恋尚不合法的时代,娱乐圈强奸猥亵同性的事情屡见不鲜。但他们选中的目标大多是没有国民影响力、也翻不起浪花的小明星。
对一线艺人,再不客气也不过是逼着陪酒或揩油两把,绑架、强奸、虐待,这些按理说他们绝不敢的。
李易峰连声音都找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陈伟霆看了看自己伤痕斑驳的腿内,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他转头,发现刚刚被误以为是衣柜的地方,其实是透明的展示柜。里面挂着各式各样的玩具,或者说,刑具。那些皮制或金属的淫巧玩意在柜中泛着光,布满颗粒的狰狞器具,尤为突兀。
李易峰反应极快,立刻拍灭那柜子的光,慌忙解释:“这里面的东西只是…”
陈伟霆却噌地一下钻进他怀里了,倒令李易峰手足无措。
被鹰撵了一天的兔子,终于找到了洞,湿漉漉地吐出惊恐的喘息。
李易峰在空调房里穿着高领羊绒薄毛衣,柔软的质地给了陈伟霆莫大的安全感。他把李易峰的衣服扯成一团一团的,要往自己身上盖。
李易峰掀开一点,他竟真的钻进去。寻求庇护的小狗般,不肯把脑袋露出来。
李易峰心里针扎着般疼,手摸他发抖的后背,一点一点按揉冰冷僵硬的肌肉,觉得这是老天跟他开的最恶劣最贱的玩笑。
“没事了…”
“威廉安全了。”
这样的话,陈伟霆从前也听到过。
他被杨海公司搞的网络暴力逼到自闭离家出走,李易峰托了好多关系找到酒店来。
烟、酒、很少的食物,没吃完都腐烂了,多日没有拉开过窗帘和窗户,房间里的味道可想而知。
李易峰打开灯,看见呆滞地坐在床头柜和墙壁中间的小地方,目光空洞,瘦得脱相了的威廉。
李易峰把他弄出来,抱进浴室,亲自擦身体,洗头发,刮胡子。
陈伟霆被浴缸里的热水蒸得想吐,他直接伸手去接。
没接到东西。但一直没有反应的陈伟霆,嘴唇苍白,带着痴态说出的第一句话: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威廉没事了。”
李易峰安抚着。
窗帘已经自动拉开。
长安会所内装修古香古色,每个私密房间都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外面不是城市夜景,而是郁郁葱葱的屋顶花园,足以阻挡一切窥探的视线。
植被茂盛,草木欣欣向荣,甚至养了几只名贵的鸟,在透明穹顶内盘旋。
陈伟霆对难得的好景色也不感兴趣,他埋着头,不敢动,自然也看不见李易峰的脸。
清隽正气的长相截然相反,他的眼睛赤红,凶戾,阴沉。
——那是要杀人的眼神。
为了新角色,陈伟霆已经瘦到只有六十二公斤,比高挑的女孩重不了多少,稍微用力就能抱起来。
李易峰从柜子里取下一套原本是给他准备的套装,为陈伟霆穿上。然后就这么抱着他走出房间。
陈伟霆搂着李易峰脖子,不抬头也不松手。
他钻回窝了。
不肯向外看一眼。
说起来估计大部分人都不相信信。
陈伟霆怕生。
他是为了不被发现怕生,才在社交场合装作不怕生。
现在的威廉的状态,是所有预设防线全被人一次击破,碎到了他自己未曾设想过的程度。
他装不住了,躯壳全部都破碎开。
李易峰抱他走下安全通道。堂而皇之站在门口等电梯,然后到了一层。
旋转门带动夜风,陈伟霆感觉到了,缩了缩,脚趾弯着绷紧。
门口是急疯了的徐开骋,拿着陈伟霆充满了电却被遗忘在家的手机,与董政宇争吵要不要报警。因为人已经失联四个小时了。
就在这时,李易峰走出门。
徐开骋一眼认出他横抱的人,黑着脸上前抢:“人怎么在你这?.”
这兴师问罪的语气暴露了他才是邀请陈伟霆来会所的东道主身份。
徐开骋是觉得李易峰浑身的气质一寒,那双刀子般,简直像沾过人命的眼睛直直盯过来。
徐开骋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
两秒后,立刻回过神志,老子才是正牌男友啊!
“还给我。”徐开骋愤然说,却没贸然争抢。
“你带他来的。”李易峰用陈述的语调说:“来干什么。”
他没有暴怒和质问,像是留着这股怒气用在别的上面。
“杨海哥生日,我做为他男朋友,带他接触自己的朋友圈,怎么,这您也管。”
李易峰的保姆车始终等待楼下,正好缓缓行驶到背后停车台。阿涛带两个保镖下车,为李易峰开车门。
李易峰先把陈伟霆抱进去。
徐开骋发现陈伟霆一反常态,整个人呆呆的,看自己还眼神飘忽,便断定这事儿不对。
“你凭什么带走他。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私有物…伟霆,伟霆??”
他一叫,陈伟霆先是一愣,然后聚焦视线。再然后把李易峰手腕抓的更紧,几乎捏出紫痕,不肯看他。
徐开骋更加受伤,他刚才点了很多陈伟霆爱吃的菜,甚至买了花布置房间……
“徐开骋。”李易峰上车前上回头淡淡说:“我通知你,你这个男朋友是做到头了。”
车门轰然关闭,徐开骋则完全懵了。
……
保姆车匀速行驶在凌晨的马路上。
李易峰搂着陈伟霆坐在最后一排,陈伟霆精神状态明显是恍惚的,他身上这股味道,除了酒…还有什么?
李易峰打开灯,想检查陈伟霆身体——尤其那里,能直接证明他有没有被侵犯。
“吸毒…”
“什么?”
陈伟霆声音太小了,简直像大雨拍过的小奶狗,只有微弱的哼声。
“烟里、有粉末。”他也不像是困,倒像是精疲力尽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更多刺激,歪倒在李易峰身上,被粗暴亲吻过的嘴唇几乎看不见开合:“……身上有点疼。”
李易峰神情阴沉肃穆,摸了摸他后背。
陈伟霆似安心了,眼皮直打架。
“你不要去…很多人。”陈伟霆说,“…没有…那个。”
李易峰眉一皱,改触他湿润嘴唇,抵住喋喋不休的口:“你睡会儿。”
陈伟霆真的很听话,立刻就乖乖闭上眼睛。与其说睡着,用昏迷更合适点。
车里人噤若寒蝉,静的好像只剩下一个呼吸平稳的陈伟霆。
京城的夜景高速倒退,李易峰扣着陈伟霆的手指,托腮望着窗外。
他未免太安静了。
太安静太安静,安静的不正常。
他的眼神很平淡,空无一物,景色唰唰地划过瞳仁,没有掀起眸光一丝波澜。
白晓途偷看两眼,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团深不见底的漩涡。
漩涡正在扩大,不光要吞噬掉李易峰的理智,还要吞噬一切。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李易峰觉得这话说的没错,但,人为什么要往高处走呢。
高处有什么?有更好的风景,有更好的人和更好的结局。
有人为了钱,有人为了权,还有人为了色。
那自己疯了一样往上爬是为了什么?
陈伟霆全身痉挛般抽搐了一下,脑袋往下一歪。李易峰赶紧托住,让他重新躺到自己腿上。
李易峰隐约猜到了杨海敢向威廉下手的契机,就是那张合约。
他能堵住媒体的嘴,骗的了网民,却骗不了那些人。
是报复也高是惩罚也罢,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发生在他信誓旦旦承诺给威廉的“大红大紫的未来”。
陈伟霆现在遭遇的与八年前遇到的没什么两样。
可笑的是,事情因自己而起,自己却没在他身边。
这一路来啊,他砥砺而行,无论多苦多累多痛,不曾有一秒想放弃。眼下,还差一两就能登顶金字塔尖,胜利在望,但李易峰忽然就不想上去了。
他收回视线,拿出手机拨号。
短暂的警告提醒后,电话接通。
“您好,北京市公安局。”
“你好。”李易峰的指尖绕着陈伟霆柔软发丝,礼貌而理智:“我要报警。北京市朝阳区长安休闲会所,有人强迫卖淫,聚众吸毒。”
车里顿时响起倒抽气的声音。不用张阿信,白晓途都被他吓到了。
“您周边环境是否安全?”
“安全。”
“请问您是目击证人吗?”
“不。”李易峰看着陈伟霆的脸,轻轻说:“我是受害者。”
“请留下您的个人信息,以便我们核实警情和传询。”
“李易峰。”
“…什么?”警员原本干练的声线出现波动。
李易峰将窗户打开一丝缝隙,闭眼呼吸着新鲜空气:“我说我叫,李、易、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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