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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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秘史之肥啾不是凤》

【第二回】命运


       “二殿下!”


       “二殿下不好了!”


        褚仲旭听见林子里有人在喊,骂了一声什么,一把拎起方鉴明两脚铲雪盖住了火。


        三十岁和三十三岁差距不大。但十岁和十三岁在体型心智和年龄上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方鉴明被提溜起来,嘴里还叼着一条兔子腿,痴痴地啊了一声。


       “二殿下…?你不是世子。”


        褚仲旭脸皮厚:“对,怎么。”


        方鉴明将小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心里有些喜悦的。二皇子尚且如此,那叔叔一手教出来的太子殿下,岂不是更佳英明神武。


        褚仲旭被他直勾勾眼神盯的头皮发麻,匆匆别开视线。


 

        

        褚仲旭一落千丈后,宫里没了油水,太监宫女跑的跑坏的坏。到最后身边就剩下一个伺候长大的年轻太监了。那太监看着瘦瘦小小,不像二十多岁,帽子跑歪,眼神瞥了下二殿下手里的少年——心说殿下开窍了!?殿下成为【男人】了?!他洗床单的时候咋没注意呢?!


      “不好了二殿下,说是太子殿下去西厢帐看了一眼太子妃,然后就吐血了!”太监急匆匆说道。


       褚仲旭先是一愣,随即冷笑: “…瞅褚伯曜那点出息,没见过双性人似的。他那个xx娘不就是个双?”


       太监吓得跺脚,看那男孩竖着耳朵在听,便朝褚仲旭挤眉弄眼。二殿下不要乱说话!


        褚仲旭咂舌:“没事儿这小东西听不懂。”


        方鉴明认真听了会儿,提出了两个问题:“太子殿下怎么了?婊子娘是什么意思?”


        “漂亮的意思。”褚仲旭含笑挑眉,一副你看我就说他听不懂吧。小太监又跺脚,脸都气歪了:“殿下!您别玩了,快回去罢!”

         

        褚仲旭无奈给手里的小孩往厚实的雪地里一扔,拍拍身上的雪,利索潇洒的上了马。他本赳赳武夫,奈何天生贵气,器宇不凡。缰绳一勒,只身一人立在雪里,如同广饶天地间的黑羽雄鹰。


      “你滚吧小狐狸崽子。我得回去了。要么又赖我身上。”


       “啊?”方鉴明还没到抽条长个子的时候,穿得圆滚滚一个笨拙的半天才爬起来,小帽上和睫毛上都是雪霜,看像褚仲旭的眼里又是憧憬,又是向往,又是崇拜,总之可爱得紧。


        天下男孩长成男人的那几年,某方面冲动都要强烈些。二殿下睨了方鉴明几眼,难得也会觉得脸皮发热。小狐狸这种姿色的凭空出现在猎场,十之八九是哪个皇子或世子偷带来的脔童,跟自己的主子跑丢了。可惜了,不然………褚仲旭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了。白白嫩嫩,大眼睛,软乎乎的,每天抱着睡觉,在身上捏一捏,好像也不错?


       “小庆子,上马。”


        褚仲旭拍拍马,小庆子跪着说不敢。褚仲旭嫌弃地瞪他一眼,嘟囔句拖后腿,随后劲腰一弯,拎狍子拎鹿般单手提住他腰带,嗬地一声驾马,朝营帐方向奔去。


        方鉴明躺在雪地里,倒计时。


        果然,褚仲旭刚走没一会儿,一列中卫军金甲黑袍轰隆隆的朝这边围来,为首的小将与刚走的那位二殿下年纪相仿,五官深邃皮肤偏深,真腊国长相。那人下马后始终没有抬头直视方鉴明的脸,抱拳行礼:“卑职阿摩蓝,奉陛下命,带小公子回帐。”


        说完,也不管方小公子愿意还是不愿意,便用一件崭新的熏过龙涎香的玄貂大氅,将少年从头到脚的裹着抱起来。怀里的小玩意不过十岁,却在貂绒里颇为老成的哀叹。


        百卫搜林找准太子妃,阿摩蓝就是这区区十人小队的队长,显然不理解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方小公子有什么可愁的,向天空发射一枚信号弹后,带着小公子回营帐了。


        冬猎潦草结束。太子生病,一时间引得满宫流言蜚语。褚仲旭一回宫就自请滚出去历练,保证滚的远远的,绝对不掺合夺权的事儿。


        帝修眼神深邃把二儿子从头到脚打量几遍。小狼崽子学会藏锋,冬猎只拎回一只山鸡,别人趁着太子心疾,撺掇着站队和扶持谁,他却避嫌出宫,远离浑水。倒不知是韬光养晦还是真的没了野心。


      “去吧。多带几个护卫。临走前,去看看你母妃。”


        帝修说完就离开了勤政殿,只剩下褚仲旭自己跪了很久。


         天家无情。他母妃给先皇后下毒,正巧被皇帝撞破。


        因方氏手握重权,所以当皇后姓方时,太子就绝不是皇后所出血脉,只是过继给皇后,此乃权衡之术。


        那男人一手苦肉计玩得又狠又绝,甚至赔上肚子里的孩子,弄得陛下心疼得差点吐血。他膝下无子无女,牢牢握住太子的同时,一举扳倒了他母妃。


        父皇让他去冷宫里再见一眼那疯疯癫癫的母妃,说明……这是最后一面了。


        恨吗。恨,却不知道恨谁。母妃斗不过那男人,生了下毒的念头,被反制一手,说是咎由自取,也不为过。而那疯男人为了让父皇更怜爱方氏,给他侄子铺路,不惜服毒搞垮了身体,早早香消玉损,也是自食其果。


        人人私下说二皇子野心勃勃,却不知他褚仲旭从来都只想做个逍遥王爷,恣意洒脱的过这一生。


         跪到黄昏时分,赤金霞光洒满皇城。容貌最是英俊出众的二殿下抬手接住了从偏门照进来的一束光。光透过指缝落在勤政殿的地面,像一只鸟儿凋零单薄的翅膀。




        育凤阁。

        

        陈哨子假扮主子,被责了二十杖,扔回方家。方鉴明则被拎回宫,跪在先皇后灵位前,挨了好一顿戒尺。嬷嬷问他在猎场有没有见到别人,他说没有,嬷嬷问那谁给你烤了兔子吃,准太子妃不说话了,又乖乖伸出被抽得通红的手心。


        他已经连累哨子哥哥挨打了,总不能再连累二殿下。最终,此事以方小公子被禁足一个月暂且落幕。

        

        另一边,经太医院三五番联合诊治,确定了太子殿下的病症是娘胎里带的。在猎场受了刺激才发作。帝修虽亲自给儿子解释了,小白兔为何突然变猛男,但这件事对太子殿下脆弱的心灵显然产生了不小的伤害。他对方鉴明三个字,格外抵触。一提就哆嗦心悸的程度。


        一来二去,方鉴明长得丑这件事,在宫里传开了。陛下无奈,非常刻意的在朝上硬cue了几次方小公子最近出落的越发俊秀清雅、方小公子那天路过丹青阁被洋画师夸了貌若天仙、方小公子昨日一笑金城宫的牡丹花开了——但没用。宫里人都是一副表面上对对对,内心里却没图你说个jb的态度,气得帝修直犯病。


        陛下总不能把自己儿媳妇画成画人手一张传阅吧,更不能让方鉴明结婚前就抛头露面的到处证明太子妃不丑。于是谣言愈演愈烈。准太子妃把太子殿下丑得吐血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被人推波助澜传遍了天启城。


        一时间人人嘲笑惯出美人的“圆”家,凤凰窝里出山鸡。那传言有鼻子有眼的,说方鉴明斗鸡眼,龅牙,麻子脸,身宽体胖,皮肤黝黑,回眸一笑,将太子殿下吓得卧病在床。


       清海公上朝近日已不是好脸色了,方鉴明那文武双全的三哥称病在家不受封,玲珑心思的户部尚书连上三道折子,阴阳怪气的说自己品貌中庸,配不上这个位置,请辞离朝。边疆那位刚升职的,似乎消息不够灵通,还没为了幺儿耍脾气。


         作,一家子都很会作。



        解铃还需系铃人,但太子殿下只要一听见方鉴明的名字就胸闷气短,随时要晕厥。给他看方鉴明的画像,他说美图过度有失真实。给他看方鉴明的丹青和诗词,他说可惜了,颇有几分才华奈何外貌粗鄙似武夫。再又一次试图引荐凤雏与幼龙见面失败后,褚奉修烦了。


        这一年,无论太子殿下怎么装晕,也没能躲过去,因为帝修不顾礼仪将方鉴明直接塞进了他房间里。此举虽有损方小公子清誉,却能一解太子心结。


        褚伯曜醒来,就看见跪坐在案边素手描竹的白衣公子,玉骨仙姿,轮廓柔美,眉眼风韵浓烈,身上比先皇后多三分灵气,也未染深宫的胭脂与阴郁,好像春日里误闯宫墙的一朵怒放白梨。


      “你……”


      “臣方鉴明,拜见太子殿下。这幅玉竹傲雪图虽粗糙,但也想送给殿下作赔礼…”

        方鉴明一字一句慢慢说:“您那日见的人,其实是臣的小厮。臣贪玩,惊了殿下。臣请殿下责罚。”


        说着,准太子妃乖乖叩首,匍匐在琴塌上,仿佛一团被冬天遗落皇城的纯雪。


        褚伯曜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真正的方鉴明与想象中相像,又处处不一样。他甚至比先皇后还要漂亮,脸未长开,已有倾国之姿。跪在那小小一团,一看就是被家长按头认错,那样委屈。


        褚伯曜撑着身子下地。这屋子里满是药气。唯独少年身上有一股任何气味都盖不住的清雅脱俗的霁风花香。仿佛从身体里自发渗出来。太子抬起手轻触方鉴明的脸颊。


        软的,活的。


        自那日后,太子殿下眉间的愁意散去许多。若被他听见谁说准太子妃容貌可怖,形如夜叉,就会板起脸狠狠训斥,还会当众罚掌嘴。


        他这样护着方鉴明,越发让人相信,那一夜二人之间发生了许多不可描述。不过无论怎么说,方家养的小狐狸虽其貌不扬,却也抓住太子殿下的心。



        转眼已过除夕。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不无道理。方鉴明被拘在金笼里,自然不知外界已经把他传成青面獠牙的丑八怪,整天想着核桃露和蟹黄酥。


        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烦恼的。方鉴明无人可诉的…其实,虽然太子殿下对他满意了,但他对太子殿下……


        他想象中的夫君,应是高大挺拔,力拔山河,剑扫六合的军神,就如陛下,如画本里的黑甲将军,如他大哥…再不济…像二殿下也好。


        太子文弱雅秀,本无不好。可是鉴明不喜欢。

    

        方鉴明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叹气。


        他哄了太子高兴,二哥才把陈哨子还回来。虽然还一瘸一拐的,但总归没伤到底子。


      “小公子…”


      “蟹黄酥。别问,问就是要两斤。”


        陈哨子闷声称是,他知道,方鉴明认命了。

       

        自那以后,太子殿下放下心结,积极与病魔作斗争,方鉴明也一日一日规矩教条的荼毒下成长。他时常奉旨,以完璧之身去东宫,隔着屏风为殿下抚琴。不止如此,他还偶尔亲手做点糕点给太子送去,不时画些春草秋兰,赋诗几句,让太子解闷,也亲手扎过风筝,让宫人给太子看,却被二哥训斥没规矩。


         还是太子殿下病中写信求情,才解了方鉴明的禁足。


         即便如此,褚伯曜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又过了一年,已经难以下地。

        今日,仪王在朝堂上提起另立储君的事,被帝修用砚台砸了个正着。皇城内被一股窒息的压迫感围绕,倘若太子薨逝,就要彻底翻天了。


        月末,褚伯曜再次从昏迷中被太医院救回来。帝修亲自来到育凤阁看方鉴明。未满十二岁的少年长高了些许,五官初开,稚气虽未脱,眼尾却已然有了锋利的明艳之感。他轻抚少年的脑袋,慈爱如父:“时不等人,对不对。”


        方鉴明听不懂,歪了歪头:“本就是人该珍时。”


       帝修听后,露出一瞬疲惫的笑:“是啊,人该珍时。瑾明会不会怪朕,你还这样小。”


        帝修老了,仿佛在先皇后去世的这三四年里,肉眼可见的衰老去。他鬓角生华发,眼角纵皱纹,眼偶尔也花,还会被王公大臣们气吐血。先皇后在时,陛下从不生病的,先皇后走了,陛下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


        方鉴明曾在先皇后死前最后见了他一面,隔着好几层帐,听着那似断似绝的咳,看着一盆一盆血水端出来,茫然无措。方瑾明只留给了他两句话,一句叮嘱他,一句给陛下。


       他好像料到了多年后,帝修会有这一问,就让小侄儿替自己再说一遍。


       少年乖乖抬起头来,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叔叔说…他从不怪陛下。生在方氏,能以身回护陛下,是他的荣幸。”


        帝修沉默了很久。


        那一朵一朵如烈焰的木棉花,永远衰凌在帝王花之前。在几十代王储心上,深深刻下狰狞的疤壑。


       能以身回护陛下,是臣妾的荣幸…


       那话音犹在耳畔虚弱的回响。帝修的指尖轻轻描方鉴明的细弯日月的眉尾。这里,尤其的像。


       “伯曜尽力了,鉴明。”


        方鉴明似懂非懂,只是温顺的点了一下头。


        “全听陛下安排…”


        原定在方鉴明十四岁的婚期,因为褚伯曜的病,突然提前。已下过一次聘的陛下,又不知发了什么疯,补给方氏万两黄金。


        那是夏花繁盛的六月,整个天启城因这场冲喜的婚事无比热闹。有人说方鉴明几乎是嫁给一个死人,怪可怜的,也有人说不见的,早年也有为太子身患重病,娶了方氏美人,十九日后大病全好。


        “那位娶得可是方氏美人,方鉴明他长得………”丑。


        老清海公总算懒得计较这群刁民说他儿子丑的事儿了。亲自驾马车带万两黄金入宫,一身素衣跪在金城宫外,重重叩了三个响头。褚奉修以为他要为方鉴明求生,阴郁欲怒,却不想殿外那嘶哑的嗓音无比决绝。


      “鉴明能得陛下垂青,是他,是臣,是方氏之万幸。臣万不敢恃权而骄,遂大不敬将黄金退回。”


      “臣只愿陛下和太子殿下,福禄双全,寿比天长。”


        福禄双全,寿比天长。




        太子大婚这日,红妆十里,满城灯火长明不熄。于礼赶回来参与皇兄喜事的二殿下策马入城,怀里抱着一娇美可人的紫衣女子。女子名唤紫簪,区区五品侍郎家的嫡女,二殿下与她在上元节邂逅,一见倾心。   


        对褚仲旭来说,娶贵女会被斥责野心不驯,身份太低微的,又会被讽刺有辱皇子身份。所以紫簪对他来说正好。容貌上乘,秉性纯善,活泼可爱,尤其一双眼睛,黑亮亮的像小动物。


       “阿旭,那是太子妃的凤雏香车嘛。”


        褚仲旭勒马侧头,见五彩绫罗绸缎在风中飞舞,奢华的包金红木轿辇几乎占据整个街道,前后由二十八名中卫军才能抬起。这哪里像是婚礼的架势,说难听点,活像要把太子妃跟太子合葬了那么庄严而刻意。


        夏风徐徐吹起花香,掀动轿帘一寸,露出了太子妃半截雪白精致的下颌。那纤细的脖颈上挂着无比沉重的金项圈,满身金饰轻响,这般浓墨重彩,让人恍惚忘记,他只有十二岁…


        褚仲旭脑子里一闪而过了那个把脸埋进兔肉里啃的小孩儿。一时恍然。方鉴明长得丑这事儿已经传到澜州了,他是眼花了才觉得那节下巴还挺清秀?


        人一生要与万万人相逢,褚仲旭离开天启城近两年,游历山水,阅人无数,早已记不清那个孩子到底是高鼻梁矮鼻梁,薄嘴唇厚嘴唇,尖下巴方下巴,只记得,他像小动物一样灵敏可爱。


        从那之后,褚仲旭对这种无辜的兽系长相,就多了几分偏爱。


       “阿旭…?”


       “哦,是的。他从宫门开始到进入东宫,还有七七四十九道礼要做,我们不急。”


       紫簪先哇了一声,又唉的一叹。


       褚仲旭含笑:“嫁我不用这么麻烦。嫁我一张床就够了。”


       紫簪红着脸,小声骂他登徒子。


       褚仲旭正色:“待我大哥婚事一结,我孝期过,就像父皇请旨赐婚,三书六礼一张床,娶你为妻。”


       他又看了看那远去的奢靡沉重矫辇,忽然莫名一阵心闷酸楚,便补充道:


     “我定不会让你…像他那样委屈。”


————


先婚后爱,先婚后爱,先婚后爱。

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天作之合。


我要评论,我们唠嗑,我要评论,我们唠嗑!

不要怕,欢喜冤家体现在他和旭哥结婚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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