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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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潮】下

【鸣潮】下

被囚禁的第六天,或许第七天,李易峰记不清了。
他的方向感不太好,只能模糊感觉从萨斯蒂尔岛离开后一直向北…仍然是无尽的海洋中的一片落脚处,直升机带他们来到了一个更加鸟不拉屎的破岛。

这是个私人小岛,景色宜人,夜色下海潮鸣响,一切看似平常又暗潮汹涌。

没有比这更让人头疼的事情了,他打赌现在外界一定疯了,因为一个伟大的科学家失踪了这么多天,并且带着他没发布的三篇关于鱼类研究学的报告一起消失了,而他坐上去萨斯蒂尔的私人飞机之前对新闻记者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将带回一个新世界。
天大的玩笑,他没带回一个新世界反而被困在个十几平米的小屋子里。
从被抓到这里那天他就再也没看到过威廉,有时梦里混沌,恍惚在黑暗中寻到一抹红影,它在黑暗里清唱,悠扬婉转,是李易峰听不懂的旋律,只在喉咙里轻哼,飘渺如烟,若即若离…

“威廉…”

半身汗水猛然惊醒,发觉一切都是梦,眼前还是掉漆的天花板,几十年前的老式电视,送饭的小铁窗。

李易峰闭眼压下无名的火,强迫自己冷静。那条人鱼,吻了他,好像就是从那时开始他总做奇怪的梦,梦里有无尽星河通向黑暗…梦里有它…想到这里,李易峰从床上股身坐起来,皮鞋踢上铁门
“有人吗?有没有空气清新剂?你们这儿环境真的糟糕透了!我打赌湿度超高,温度也太高了…嘿,喂!”

门外一直有人看着他,三个人还是四个人?他不确定,每次他这样踢门就会有人打开小窗询问他有什么要求。
空气清新剂,不可以。
理由是担心李易峰用那瓶东西弄出炸弹来。

“…你真是太幽默了,听着,你不给我空气清新剂我也能弄出炸弹来,那个破电视你看到没?我可以拆了它,还有墙皮,那些干掉的油漆,不过先生你听着,我不是傻子,炸了这里我也死了!况且我是个科学家,不是化学家也不是物理学家,我得过诺贝尔奖不代表我就是诺贝尔,虽说生理化不分家但是……嘿,嘿别走!妈的!老子只是想看看我的鱼!你们这群…”

铁窗又关上了,李易峰失落的坐回床上。

“你们这群有暴力倾向的粗鲁生物!最好他妈永远别让我出去,不然……”

伟大的李博士捂住脸躺在床上,嘴里嘟嘟囔囔的咒骂渐渐变成了轻声呢喃呼唤,重复着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名字,william。
————
关于人鱼有很多传说,其中一段最为被流传的:人鱼伴着潮声清唱,水手会被它们的歌声和美貌诱惑,跃下船舷拥抱人鱼,在获得一个深情的吻后,心甘情愿沉入大海。
————
李易峰这些天都没刮胡子更别提洗澡,对于一个洁癖来说这比杀了他还痛苦。
第十天的时候李易峰用电视砸坏了木桌,把屋子弄得一团糟,对着监控用三国语言和家乡话骂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布莱克骂来了。

“现在你确实需要洗澡了。”那张恨不得千刀万剐的脸出现时,李易峰毫不犹豫的用铁水杯砸过去。
然后被扣着手铐带出去,不论怎么说他如愿洗澡刮胡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并且吃了顿不错的地中海风格午餐。

如果没有枪指着他脑袋就更好了。

“你吃的可真慢,拖时间?”布莱克坐在他对面,双手交叉在桌上。
李易峰这一路故意放慢脚步观察周围环境,试图找到逃跑或者报警的方法,这些小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身体靠后笑道“李先生可以吃的再慢一些,不过不知道那条畜生能不能活那么久了。”

李易峰手中的叉子掉在地上,清脆的咣当声。

不知道那条畜生能不能活那么久了…是什么意思?

那一刻心脏像被针刺入,脑海中立刻浮现那双墨绿色的眼睛,还有水下嘴唇冰凉的触感。

布莱克走过去帮他捡起叉子,放在桌边
“那条畜生已经十天没吃东西了,今早提取脊髓的时候它抗拒的很强烈…我们不得不用些强制手段,结果针头断在他身体里了,至于现在……“布莱克没说下去。

李易峰蓦然起身,激烈的动作撞翻了餐盘,他五指握拳重击在桌面,几个雇佣兵用枪杆压下他的身体
“你们…这群混蛋…对威廉做了什么。”

布莱回与一个恶劣的笑容“想不想去看看?”

后者恶狠狠的瞪着布莱克,恨不得将其粉身碎骨般。
他们到底对那样稀有的动物做了什么蠢事!提取脊髓?!他把威廉带回实验室那么多天都没这样做!他们到底凭什么……那样对它!
“想见它可以啊,不过你得帮我个小忙…之前不是说吗,入伙合作,是时候检验你的诚心了。”
他把一个塑料袋密封着的金属针筒推过去。
被按在桌上动弹不得的人握紧拳头,不用想也知道是要他去给人鱼提取脊髓…
他不愿这样做…可是又有什么别的办法?

布莱克看出李易峰的心思,不想答应又不得不默许的样子,与之前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样全然不符,他笑了
“这是同意?那么合作愉快,带他去实验室,看看那条鱼。”

—————

一路上李易峰发现这是个地下试验站,不敢见在地面上的东西一定不是做什么正当勾当,这一层有很多个实验室、都是不同的项目,而他的人鱼被关在最里面的实验室。

输入八位密码打开纯白色的喷漆铁门,扑面而来潮气和药味冲的脑仁疼,屋里白织灯通明,实验室的配置只能算作中档…
李易峰看到威廉,它被关在勉强能容纳一人的水箱里,那个箱子太小了,恐怕连转身都是个难题,人鱼原本光鲜亮丽的肤色在水光下暗沉苍白,无精打采的靠着玻璃,细密纤长的睫毛垂下去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它赤色的长尾蜷缩着,尾鳍在水里自然的飘动,黑发柔顺如墨汁散开。
它皮肤与鳞片接连的细腰,白玉般的颈项都缠着金属铁链,勒出道道红痕看着便揪心。
李易峰让自己走路声轻些,到水箱旁边…安静注视水中柔美而憔悴的容颜。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不论你信不信人鱼有勾魂的能力,现在他的心脏绝不是因为一只稀有动物遭到虐待濒死而痛苦,那是种别样情绪,像是签订了契约后还没来得及读读纸张上的条例,另一方突然违约了…

“嘿…小家伙。”李易峰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糟糕,
他把手掌贴合在玻璃上,其实他不确定威廉还记不记得他,听说鱼类的记忆只有七秒那样短暂,那人鱼呢?它是否还记得它的“主人“?
冰冷的玻璃另一侧,人鱼仿佛听到缓缓睁开眼,墨绿的瞳中难掩疲惫…眼睛一下不眨盯着李易峰,四目相对,李易峰像是得到了人鱼的认可…它抬起手掌,慢慢贴上去。

“没关系,别怕…我在这儿。”
他这才看到它的手背扣着一样类似手铐的东西,上面连着一条透明的导管直通到玻璃外的密封器皿里,绿色的血液随着动作被抽到器皿里。

妈的,这群混蛋在采血!
科学家回头瞪着布莱克,“研究人鱼之前……你们知道人鱼安全失血量是多少吗!知道它身上弱点在哪吗?知道它的身体与特殊金属有没有过敏反应吗!他们给你多少钱让你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李先生…你好像搞错了一点。”布莱克对于质问显得格外平静,他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支香烟“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在研究它?”

“你们……”李易峰怔住。

“实话说,有人开价五个亿买这条鱼,无论死活…只要它得血,脊髓,眼泪,心脏。我不太清楚那些有钱的神经病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他出的钱比你高,也比我的工资高。”布莱克猛吸一口烟,把烟头扔在他脚边,笑起来像来自地狱的恶鬼,贪婪的眼神暴露“不过现在有个麻烦事,这条畜生不吃东西,这样下去会饿死…而我还没拿到他的脊髓和眼泪。”

“你疯了。”
只有疯子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李易峰仍记得他看到威廉到第一眼,即便它是火热而强烈的红色,也挡不住眼里的干净和清澈,尤其摆着尾巴跟着一同转圈的模样,还有每天早晨把脸贴在鱼缸玻璃上,盯着在地上熟睡的自己时的模样…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小家伙像天使一样,这也就是他一直舍不得给它抽血甚至抽脊髓的原因关键。

“疯了?也许吧,好了,别在那悲天悯人的,现在给你的鱼喂点吃的,然后抽他的脊髓,或者…我用别的方法抽…”说着。布莱克扬起下巴,医生立刻在操控台动作起来,小小的水族箱侧壁缓缓伸出针头来…虽然没有准确的对在脊椎的位置,但是那森森的针头足够威胁李易峰了,他真的不忍看这个稀有而珍贵的生物再受到伤害!此时水箱里的水位下降…人鱼没了水的浮力,彻底失去力气被半吊着,淡粉色嘴唇张张合合,神色痛苦极了,可惜没发出一点声音…

“够了你他妈放下它!我做!我做就是了!放下!”



tbc


(这是一半,实在困了)
(今天情绪不高,没法写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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