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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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其八)

完结篇(手速!)

雪没有停下的征兆,赶来的禁军驱散人群,百里屠苏却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邢台上的血已经顺着台阶流下去,散着热气,他心脏咚咚的跳跃,每一下都要跳出心口似的。

那红刺目耀眼,与银白的雪混合,刺的百里屠苏眼睛酸痛…模糊…
除了风声听不到其他声音,执刑的官员已经吓傻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呼着万岁。

何来万岁?
何以值得万岁…

若当真没了陵越,千岁万岁又有什么用。

帝王的脚步不稳,他走上邢台去,心脏就想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撕扯,碾碎…如鲠在喉的启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是痛的
陵越想,他大抵一辈子也没这么痛过,那感觉很恐慌…以至于他现在很想抱住屠苏。
陵越最厌恶便是血腥味,此刻却四处皆是血腥气息。

“屠苏……”

这一声沙哑不堪,如蚊蝇细语,还比不过呼呼风啸。百里屠苏觉得有什么东西狠狠在他心头炸开,几乎能抽走他的神志,他跪在陵越身边,附身低语,眼泪不争气的一滴又一滴,烧灼陵越比白雪还要冰冷几分的面颊,握紧陵越没有温度的手,握的很紧…
“嘘…嘘…别说话,不要说话…”

陵越看到屠苏指关苍白,却感觉不到他的力气…生命在流逝的感觉那样可怖。

陵越好像要说什么,开口却是一口殷红,染艳了毫无血色的唇,惊心动魄。



百里屠苏最不愿承认的事情就是他亲手杀了陵越,腰斩极刑是他亲口下的命令,如今自食其果,他不敢碰陵越的身体,却用手指抚去陵越黑发上的雪花,奄奄一息的人眉头紧锁,隐下喉中的血腥,再睁开眼时他瞳孔深邃,看的屠苏心痛欲裂…抹去陵越嘴角的血迹,像是安慰陵越又像安慰自己的喃喃——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陵越的唇干裂又让血液滋润鲜润,他说的每个字都像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划过心脏的柔软
“师弟登上皇位…做师兄的却没什么可以给你”他说的吃力,贝齿染着血,勉强露出一个笑,他拇指摩擦屠苏的手背“排除异己,一统四海…君临天下,师兄送你的礼物…可…可还喜欢…”

屠苏把额头抵在他怀里,拼命摇头,那人身上的淡雅竹香已经被浓郁的血腥气盖住了,他身子太冷,百里屠苏慌乱的解下袍子围住他,想让陵越暖一些。


当金黄的龙袍也被血染红他才彻底明白——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他亲手毁了陵越。

忆起许多年前陵越决绝离开他的时候,他以为那是天下最可恨可痛的事情,他恨不得杀了陵越,杀了那个抛弃他的人,以至于后来他都不愿再叫陵越一声师兄,然而今日才知错了,大错特错。

“我错了,师兄我错了,我才是世上愚蠢至极之人…”



陵越的手已经冷的失去似乎知觉,就连雪花落上去也不会融化,他看着屠苏,想多看一会儿,三月不见,真的好想他。
“仁德,方为治国大道,听师兄的话……仁政爱民,若…今日陵越之死让你痛不欲生,能换来他日治国半分仁义…那么,便是死得其所。”
陵越每说一句,身体都越来越轻,视线里屠苏眉宇间的朱砂都越来越模糊。

若我会让你一生活在痛苦之中,那确实太过残忍,可如果能让你真正明白,让你真正清醒过来……那么就恨我罢。

恨我不能与你相伴终老,恨我在你成长岁月里的每次错过,恨我看不到你君临天下时傲睨苍生,恨我来不及看你的国泰民安。

“你一直是……师兄的骄傲,我已经没什么能给你的了…这次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陵越闭上眼,沉溺在师弟的气息里,像被碾碎了的落花,胸口终于没了丝毫起伏。

帝王低低唤了陵越几声,每得到回答。他抬不起头,他把脸埋在渐渐冷去的残破身体上,无声的嘶吼,宽阔到足以保护整个天下的肩膀竟拥不起支离破碎的人,深深颤抖。

大雪翻飞,淹没天地的颜色,血凝成红色的冰,只剩下帝王失魂落魄的身影,还有死死抱在怀里的残破尸体…

那一整日百里屠苏像是疯了,他跟毫无生气的陵越不停耳语厮靡,不停道歉求他原谅,哪怕明知师兄从不会怪他。
“你说带我踏遍万里山河,行侠仗义…如今万里山河都是你的,你醒醒,好不好?”他用袖子抹去陵越额头的血痕,擦干净那张俊美的脸,温柔的抚摸他的发丝
“那破簪子不要了,屠苏送给你天下最好的玉簪…”
而陵越还是那副样子,不动,不说话,不看他…
“我错了…师兄!!!你罚我抄书!骂我也好!打我也好!你别走!”
他嘶哑的低吼着,试图唤醒睡着了似的人,却无济于事。

雪花肆虐,划的脸颊疼痛,渐渐堆积覆盖龙袍、白衫。



最终百里屠苏也晕倒在雪地里,手却死握着陵越的。


一直不敢上前的禁军七手八脚将帝王带回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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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醒后陷入整日的沉默,望着窗外的冬阳,说的第一句话竟是
“将他火化罢。”

在殿前的冷风里亲手撒去陵越的骨灰,百里屠苏平静的让人诧异。

师兄本就不该被困在宫墙之内,这不是他的家

半月后,内侍在屠苏耳边轻声嘀咕
“皇上,找到了。”
内侍呈上进贡上来的东西,掀开那块布——
一炳苍蓝色静卧其中,正是霄河。

屠苏按着霄河的剑鞘,似乎又看到陵越在后山舞剑的模样,蓝色的剑身凭空斩断花瓣。
他抽出宝剑,静静看着,眼里满是柔情,宫人都退下,安静的大殿里,帝王万般珍爱的抚摸剑身,就像抚摸死在斩腰台的爱人,他轻轻亲吻剑柄,把他收回剑鞘,放在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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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年年,年年岁岁。
岁月沧桑,江山依旧如画,风景美无暇,百里屠苏渐渐也老了,他到底做了一名仁君,废去许多严刑厉政,娶了个美丽大方雍容华贵却毫无感情的女人做皇后。
凌月宫里放着一把宝剑,每每思念陵越时就会抽出宝剑看看,然后露出久违的笑容

“师兄,屠苏按照你说的做了…”

那年帝王正是一百岁,病入膏肓之时,握着蓝色的霄河不顾宫人阻拦,下了病榻。

红梅又开满宫墙。


他推开隔绝风雪的大门,看到冷玉似的台阶,一级一级被风雪掩盖,又是一年冬天,是个暖冬,阳光照着雪地金光灿灿,耀眼异常。

台阶的最底下,恍惚有一抹人影,白色的衣衫几乎与雪地相容,他背对百里屠苏,青丝飞舞,腰间玉带束着紧实,负手而立。

屠苏眼角泛红,只穿着明黄色的里衣,迈下台阶,要去他身旁。

所有人都看着那最尊贵的人奔着一片虚无过去,步伐坚定,神色向往。

暖暖的阳光下冰雪融化,一阵清风拂过卷起残雪,那人回头,恍若隔世的面容更是绝美,他看着屠苏却不说话,红唇落雪,顷刻融化。

百里屠苏无论如何追不上那人,只有九十九节台阶而已,却走不完似的,
“师兄…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

屠苏却在心里嘲讽自己,有什么资格让师兄原谅他?又凭什么?
陵越应该永远恨他才对。

那人却笑着摇头,对他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手指摊开,接着落雪,等着帝王来握

“师兄…带我走罢,带我回家。”

百里屠苏握住那只手,温暖如初,阳光下的陵越并不真实,屠苏却格外满足。

“好。”

紧紧拥抱住陵越,屠苏闭上眼。
耳畔是太监尖锐的哭喊声,
“皇上……驾崩。”
一声声渐传渐远,而百里屠苏是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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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里有一幅壁画,一侧狂风暴雪,乌云压低;一侧春暖花开,阳光明媚。
最英明的帝王握着霄河宝剑拖着九尺龙袍,从阴冷的宫殿向那温暖的一侧走去——在那里,有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垂着眉眼微笑,摊着手掌迎他……

《君不见,朝有子襟血泪干》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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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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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尘,我做了个好长的梦。”

“什么梦?”

“我梦见,第一世,我是一个大侠,你是个狐狸精;第二世,我是个帝王,你还是个狐狸精…”

“胡说。”安逸尘捏捏他掌心,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你明日就要成亲了,早些睡吧…别让人家乐颜等你。”

宁致远沉默许久,开口
“相信我…”

“嗯。”
【指楼上:没错…就是那篇远尘文】

【看了远尘那篇的孩子告诉我,是彩蛋还是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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