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赠你一杯清晨
五。
幽都坐落的仙山摇摇欲坠。
结界的裂痕渐渐蔓延，风晴雪集幽都十位巫祝之力也无法减慢结界凋亡的速度。
轰天巨响后，众人被巨大的力量振飞，身体撞在岩石上，风晴雪吐出一口黑血。
“ 巫枉！带焚寂走！”
来者气势汹汹出手狠戾，定是冲焚寂而来。
“巫莘、巫谗！保护苏苏。”
风晴雪召出巨镰，灵器嗡动似要冲上前去战斗。面前的魔气欺压而至，紫蓝色的雷电在其中穿梭…
黑气拧成一团，轻飘飘落在地上，渐渐散去，风晴雪和其他七个巫祝隐约看到其中一抹高挑人影。
“何方妖孽！胆敢来犯幽都圣地！”纤纤玉手攥紧手中巨镰，今日她要拼死一战，守护幽都，守护苏苏。
“我…给你两个选择。”烟雾里的人转眼竟到了风晴雪面前，速度快的人眼捕捉不到，他稍微弯着腰，二人鼻尖几乎贴在一起，那声音很温柔，有一种魅惑力，勾人心扉，他目光投向风晴雪身后的幽都大殿
“要么，把屠苏还给我…要么，世间再无幽都。”
“……陵越………大哥。”
风晴雪睁大了眼，透过近在咫尺的俊眸，那是陵越的眼…又不是陵越的眼，陵越的眼中有世间百态也有无尽包容，眼前人的眼中却只有轻薄凡尘和浓浓杀意。
白发被青丝替代，松松散散垂在腰际。绯红的眼角下压，带着些笑意，眼窝深了些，脸上棱角更清，唇本是淡而无色，此刻却如饮血之人般红润，吐出的气息都带着些幽香，原本淡雅如兰的人，转眼变成这般模样。
“陵越大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醒醒…”
“我很清醒。”
陵越从未觉得如此轻松，他心中有百里屠苏，他要百里屠苏，这于礼道无关，与风晴雪无关，与百里屠苏愿意与否无关。
拂袖一道魔气直击风晴雪胸口，将人打出数尺远。
“灵女！”
“陵越！你别太过分…”
风晴雪本不敌陵越，更不愿同他出手，其他几位巫祝纷纷握住武器攻上去。
陵越笑意更深，象征纯洁、仁爱、天法的淡紫道服随风作响，抬手在空中凝聚黑气…
与七道灵气撞击时，巨大的爆炸朕打山石滚落，就连百里屠苏肉身周围的保护膜都几乎破碎。
待尘埃落定，巫祝皆倒受了内伤倒地不起，唯独陵越单膝跪地，肩头被一把冰锥穿透。
他握住冰锥，以冷炎将其燃化，留下空洞都伤口，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陵越垂下比常人浓密纤长的睫，看着黑气从自己的身体里冒出，眼中悲凉之色一闪而过……
值得么？
幽都其他守卫者一个个冲上去要跟他拼命，还未近身就被魔气撕碎吞噬。
陵越一步一步走过悬空的石，大殿正中央，灵气最盛的地方，摆放着一张玉床，百里屠苏安静的睡在里面，红色的袍子还是当年蓬莱大战时穿的那件，菱唇红润，胸口虽没有起伏，但是陵越知道…他活着。
奉命保护屠苏的两名巫祝持起各自的武器，看到陵越兀自愣在那出神，揪准时机，二人起立攻来，陵越袖子一挥，魔气将其中一人撕成碎片，脚步不停，缓步靠近屠苏肉体所在的玉榻。
突然背部一阵钝痛，利器穿过肉体的声音格外清晰，刀尖从胸口透出来，另一名男子狰狞的把手中月牙弯刀勾进陵越身体里，刀上的清气与陵越身体里的魔气相持，发出吱吱的响声，就想把烙铁铁在身上…
陵越却不知疼痛，甚至不管不顾身体的伤，他指尖颤抖想摸摸屠苏，却在触到灵气膜的瞬间被烫伤。
他望着手上的伤有些茫然，随后皱起眉。
………
身后的巫祝红着眼，不停用弯刀砍陵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昨日还如仙人般纯净无暇的人，今日杀气腾腾的赠给幽都一场灭顶之灾，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陵越也想问为什么，背痛像火烧，他似乎腻了巫谗的行为，将强大的魔气释放，巫谗转眼被击穿心脏。
肮脏的血腥味出现在世间最干净的地方，这次的伤口愈合很慢，随手捡起一把剑，斩碎了灵气膜的封印，天空中漂浮的玉横落下，百里屠苏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
陵越知道此时的屠苏身体很弱，他催动被吞噬的仅剩一点的灵力，封到屠苏眉心内，那能守住他元神不散，一个人尚有元神就会保留七情六欲与记忆。
下一步，他要复活百里屠苏。
以前他的力量不够强，所以不能把魂魄强行融入肉身，但今时不同往日，饮下清晨就会堕入魔道，万劫不复，背永世骂名…
同时也拥有永生，有更高的法力…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复活屠苏，哪怕代价是让屠苏同他一起堕魔。
将玉横牵引到手中，手指收紧，玉横碎裂。两魂六魄从中飞出，皆被魔气锁住，最终落到陵越手里。
一团冷火燃起，似乎要把那些分散的魂魄历练到一起。
“逆徒！”
一声怒吼落下，语调满是失望，陵越手中的残魂残魄转眼被人夺走。陵越神色微动，凝起一团火焰，还是未超那方向攻去…
一道身影出现，来人蓝白长衣，银发胜雪、紫胤掌风一出，纯净的仙灵之力死死压制住魔气，两指化剑，纯白的剑身比在陵越颈项的瞬间，还是没舍得斩下。
“红尘自有天定，你自幼修习礼法理当清楚，竟然逆天而行…叫为师失望。”
紫胤曾在陵越身上留下过灵印，他远在东海闭关，却感受到陵越的灵印越来越暗，他只当是陵越有难，万里赶来却不想是这样一幕……
陵越却一把握住剑，清气灼伤他的手心
“师尊…徒儿有办法救屠苏了，徒儿可以…”
“闭嘴！你简直胡闹。”
幽都上百条生灵，如今皆死于陵越之手，叫他如何承受。
一生只收两个徒儿，一人永生不入轮回，一人永世万劫不复。
紫胤紧了紧手中的剑，清明的眼中竟有了迟疑，于公他该趁陵越理智尚存，杀了他，于私他看着陵越长大，这孩子多么优秀，他比谁都清楚，更不愿杀他。
“若为师有办法救屠苏，你该如何。”
“陵越愿陪伴他一生后，以死谢罪…可若师尊救不了屠苏，徒儿则…”
“则怎样？陵越…你可还当我是你师尊！”
如果是昨日的陵越，他定然当场自裁，绝不会说出后面那半句户，紫胤也知道，陵越有了心魔，再难恢复本心了。
陵越不语，剑上的清气意见将他手上的血肉灼干净，漏出森森白骨。
紫胤闭眼不看，剑身脱离陵越的手，化为千百利刃排列在空中，整整齐齐对着跪在地上的陵越，旋转着，连为锁链，让陵越聚不起丝毫魔气———诛魔阵。
紫胤手中飞出一道光，声音凌厉道了句
“落剑。”
为百里屠苏至此，值得么？
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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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天墉后山的禁地，多了以封魔阵，阵中以七七四十九根封魔钉锁着一只无恶不作的凶魔，天墉几百年都不许任何人进入那里。这世间再无陵越。
紫胤到底是没忍心诛杀陵越，他将陵越锁在那里，只承诺了一句
“为师会救回百里屠苏，而你从今日起，不是我紫胤的徒弟。”
那时候气息奄奄的陵越，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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