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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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狐狸不吐狐狸皮【贰拾柒】

【贰拾柒】两只莲灯


“龙渊哥哥也答应给我在凡间安置一处宫殿,但他太忙了…一直拖着。”




“谢谢,小凡哥哥,你真好。”




元凌喜欢凡间的小玩意,也喜欢市井小吃。




魔君尊上牵着他的手,在熙熙攘攘的街道闲逛。他二人容貌出众,引来不少人瞩目。




元凌在天都是尊贵的太子未婚妻,寻常侍从与他说话都不可以抬头,位列仙班的几百名天仙见到他也要行半礼,若肆意打量九尾天狐,传出去窥伺四殿下,落下人口舌就麻烦了。




此刻被大姑娘小媳妇儿大丈夫小哥们围着看,脸一下就红了,老往鬼厉身后藏,想让他宽阔的肩膀挡住自己。




他丢了一条尾巴,却认识了小凡哥哥,其实…也不算亏。




元凌喜欢酒酿糯米圆子,自己能吃两大碗,鬼厉坐在对面撑着下巴看他,眼里总是很温柔。




元凌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剑,在酒楼里也不担心被人看见,随空抓出归离开放在桌上,问鬼厉:“小凡哥哥,这是哪来的?”




鬼厉没想到归离的事情,一下被问的卡了壳儿。


“或许…是你的奇缘。”他道。




元凌努力的回想,他对这剑非常熟悉,隐约记得它挥舞的样子,好像是在天界,在白黎殿,对,他用过这把剑的,他用它来……


“唔……”元凌皱着眉努力,他觉得自己一定能想起来,然而关键时刻鬼厉突然开口打断他的思路,他问:“取名字没?取个名字吧。”




元凌啊了一声,把剑反复摸了摸,喜欢的不得了。


无论什么时候怎么得到的,都不能否认这是一把好剑。




“就叫它……”元凌看了看鬼厉,又看了看剑…




鬼厉端坐着。




“就叫它……小黑吧!”




鬼厉:“………”




“为何?”




“因为他是黑色的啊!”元凌理所应当的说道。




鬼厉抿唇,似乎有些失望,苍白的手摸上剑身,指腹一蹭就是一道血痕,古剑吸收他的血,冒出红光,而他手指上的伤口快速愈合了。




“凌儿觉得……归离这名字,如何?”




他说这话时,并不敢看元凌。这些天来他一直谨慎避免着元凌接触过去的事情,偶尔元凌问他一些问题,他也答的模模糊糊,很怕因为一时语快使元凌找回那一千年丢失的记忆。




元凌听到“归离”二字时,明显愣了一下,那双眸子里闪过一些不明的情绪,最后定格在抵触上:“…不好听…”




“这名字不好听,我不喜欢。”他用勺子搅着最后一点糯米圆子和汤汁,情绪低落:“…听着会有点伤心。”




鬼厉心里一紧。




“叫小黑也很好,他是黑色的,但…不大正统,你可以叫它玄心、玄…”




“不,就叫小黑。”元凌把最后一勺团子塞进嘴里,鼓着脸蛋看张小凡,含糊不清:“你叫小凡,他叫小黑,正好,多好听。”




他觉得自己说的颇有道理,还自顾自的点头:“小凡、小黑,小黑,小凡,特别合适。”




鬼厉在桌下紧握的拳头,松开了……




“好,都听你的。”




不要记得鬼厉,只认得张小凡就好。




九尾天狐失去一条尾巴并不像寻常人断了根手指头那样,痛过就会好。




那九条尾巴是天地赐予他的礼物,而他亲手斩断了一条,那道天谴击碎灰烬崖,让他掉入被天地厌恶的魔界…




他失去的不止是一条尾巴,还有身体内灵气周转的贯通性。




元凌有时候莫名其妙就睡着了,在狮子背上,在鬼厉怀里,玩着玩着睡在石林里,抱着小兔子靠在梨花树下…




他说要看皮影戏,鬼厉就带他去,元凌太过漂亮,鬼厉身上又带着君主的气势,饶是只有他二人出现,百姓也权当是皇亲国戚带着宠儿出来玩。于是自然而然的不敢来的太近。




刚开场时,元凌兴奋的跟什么似的,没过一会儿,许是酒酿糯米圆子那点酒劲儿上了头,又许是遗症发作,往鬼厉反方向一歪,就要躺到别个身上去。




魔君手快,将他搂了回来。




元凌跟一千来岁时的身材大不相同了,他虽然瘦,却瘦的如劲竹,挺拔秀丽,修长匀称,跟鬼厉差不多高的身量横抱着时有些重量。但在魔君怀里倒像抱着张纸片,带他离开了吵闹的小院…




元凌睡醒时已经是晚上,天都的夜晚也有太阳,魔界的夜晚黑的像墨。




凡间的夜晚不同,他最爱凡间的夜。




有萤火虫,有兔子模样的小灯笼,有天上飞的孔明灯,有彩色的桥,有热闹的街…




月亮那么远,像弯弯的玉珏。


星辰那么小,像晶莹的珍珠。




红红的灯笼照这流淌着的河流,画舫穿行,竹筏连排,船夫吆喝着,岸上的行人呦呵,上船来坐坐…




他正趴在鬼厉的背上,睡的太沉都流口水了,他偷偷想擦一擦,鬼厉察觉他醒了,把他放在地上。




此处相对僻静,元凌揉了揉眼,才看出是张小凡布下了结界,喧闹声变得轻盈。




河岸有萤火虫飞舞,元凌挪着往张小凡身侧靠近:“我睡了很久吗?”




“嗯,而且用别的姿势抱你,就哼哼…”




张小凡缓慢活动着胳膊,动了动脖子。




其实是他横抱昏睡的元凌过市,被凡间的巡捕盘查了三次,总误以为堂堂魔君是当街给人用蒙汗药强抢民男的纨绔。




他带元凌来湖边,设下结界也舍不得放下,就这么背着站了两个时辰。




撤去结界,微风徐徐,凡间的红尘气和吵闹声传来,元凌竖起耳朵听着。




卖——糖葫芦——




——糖画——




捏——糖人咯——




真奇怪啊,带着一个“糖”字,就觉得这东西特别好。




“想要么?”张小凡问。




元凌正经的摇头,老气横秋的说:“我三百多岁的时候才喜欢那些东西…我现在长大了。”




张小凡看他认真的小脸,哑然失笑,拉起他没有知觉而变得不那么温暖的手,沿着石阶上到闹市中。




过往匆匆,人头攒动。




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人特别多,小商贩也多,他二人逆流而行,元凌跟在后面还被撞了几下。




明明打个响指就能让凡人靠近不得,张小凡却把他拉到自己身前来,圈在胸前,护着他走。




两人贴的那么近,张小凡的呼吸声落在耳边。元凌心里砰砰乱跳,他从没跟人随意靠得这么近,龙渊都不曾…怎么不知不觉跟张小凡变成这样了。他们驻足在吹糖人的小摊前,彩色的模样新奇的小东西一个一个插在木桩上,精致可爱。




“凌儿长大了,不想要那些小玩意,但我想要,有劳四殿下帮我挑个花样?”




元凌心里乱七八糟,耳朵尖微红,随手乱指了一个。




一条盘着的蛇,点着绿色的糖浆,模样不大好看,还在吐信子。




拿到手里时元凌呆了一下,眼巴巴抬头又看桩子上胖乎乎的斑斓小老虎,白呼呼小红眼的雪兔,金灿灿的大公鸡…好像哪一个都比手里这个好看。




张小凡又笑,笑的低低的,那样好听。




扛着整个桩子走太难看了,魔君给他买了一样一个的糖人,举在手里花里胡哨的,让路过的许多女子和孩童羡慕的不得了。




他又带他去买糖画,元凌不好意思要的多,认真的说想要一条龙。




小贩吓坏了,画条龙吃是大不敬之罪,要杀头的人。




张小凡难得赞同,龙有什么好的,除了龙以外,一样一个。




最后元凌要了一只小狐狸。




“九条尾巴。”张小凡说。




银子给的多,九百条也拉给你看。




元凌却摇摇头,小声道:“八条……”




张小凡没再说话。




就这样,元凌右手举着一大堆挂糖的东西,脑袋上还绑着纸糊的小狗面具,魔君两手提着油纸袋,还有装着酥糖的小罐子。




“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啊?”




“一年一度的希冀节,向天神许愿的日子。”




元凌连着啊啊几声,一跺脚:“我想起来了,每年这个时候,月河有很多凡间飘上来的莲灯,一盏一盏,红的粉的,可漂亮了。”




鬼厉正要说什么,天际突然飞来一只黑色的独眼枭,落在他手臂上。




它咕咕的叫了两声,魔君的脸色沉了下去。




“看着他,别让他再胡闹了,这些天暂且让灰羽去鬼界,没有本尊的命令,不准回来。”




元凌知道张小凡在处理正事,他听不懂鸟在叫什么,觉得无聊。手里的糖人糖画看着漂亮,吃起来并不好吃,黏牙,而且他也舍不得下口。




他把一只只小东西插进泥土里,十二生肖跟他一起看水中飘起的莲灯,看画舫里花枝招展的少女,娇滴滴的笑着,看那俊朗的公子,吹箫抚琴。




手空闲了,他拉了拉魔君的袖子:“小凡哥哥,要放烟火了,大家一起看烟火。”




张小凡动了动手臂,独眼枭就带着魔君的命令飞回西方魔界。




他看地上整整齐齐插着的一排糖画糖人,哭笑不得,与元凌一起席地而坐:“这么说,咱们这里还挺热闹。”




元凌拔出小兔子的糖画,让它对着鬼厉“点头”。




“刚刚是谁呀…”




“哦,没什么,是乐…鬼鬼乐,贪玩,惹祸了。”




元凌摆弄着小兔子,又偷偷拿眼睛看张小凡,这人刚刚明明很生气,但言语间又没有罚任何人…不对,说是鬼鬼乐惹祸,怎么把灰羽赶到鬼界去了。




“什么祸啊?”




“………”




他把小兔子插回去,拔出小老虎,用凶巴巴的语气问:“惹、什、么、祸、了、呀!”




鬼厉复杂的看着元凌:“他……”




“他……喜欢一个人,又不会表达,把人弄受伤了。”




“噢~~那你把灰羽弄走干嘛呀…”




“…………他本是负责保护鬼鬼乐的,却没做好,所以要被换走。”张小凡道。




所以分析起来,张小凡派了自己最亲信的人去保护一只九尾魔狐,那只九尾魔狐喜欢上了他的亲信,他就不乐意了,把亲信扔到偏远的鬼界去,换了人去继续保护…




再看看鬼厉特意强调的“九尾狐”,元凌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你是不是…吃醋了…”




鬼厉眉毛一挑:“嗯?”




元凌指了指糖画,鬼厉一看那小狐狸,想起元凌想要画条龙的事情,明白过来了。




“是,我吃醋了。”他承认的那样坦荡。




元凌嘴角耷拉下去,闷闷的不说话了。




莲灯飘来时,远处突然冒出一道光,各色的烟火爆开,染亮天空。画舫和小船上都发出欢呼,只有元凌兴致缺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难过了。




鬼厉往他身边挪了挪,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两只莲灯,浅浅的粉色,很精致,致最贵最结实那一种。




笔墨不过是一个响指便能解决的事情,他端着莲灯,给元凌写。




“许个愿吧。”




元凌从没用莲灯许愿,原因无他,他没有实现不了的愿望。




或许在他缺失的那一千年里,曾有一个愿望,他没再莲灯上写过,却在心里默念千万遍。上天眷恋,让他的愿望成真了,可就连天地也没想过,他这愿望成全的竟是别人…




元凌抬笔要写,转过头又严肃的看着鬼厉:“你不许偷看。”




鬼厉笑了,摘了元凌脑袋顶的小狗面具遮着自己眼睛,转过头去,留下英俊的侧脸。




元凌挥笔写下几个字,趁鬼厉没看见,迅速放进水里。




“好了,你可以写你的了,我也不偷看。”他拿回面具,整个人背坐过去,一点也不耍赖的样子。




鬼厉也很好奇元凌写了什么,却也没失态到下水捞莲灯的地步,心里稍有失望。




他结果毛笔,端端正正而凌厉的几个字写在莲灯花瓣上。




与每一年月河之上那一盏无异——愿元凌喜乐




元凌等他放完灯才回头,意有所指的揶揄道:“你写的,不是你自己吧…”




“嗯,不是。”




“你写的,不是个人吧…唔,不是个普通人吧。”




“嗯,不是。”




“你写的……是…是个狐狸吧?”




鬼厉认真的看他:“对,是只小狐狸。”




元凌:“………”果然是鬼鬼乐!!




哼!猪蹄子!




鬼厉发现元凌突然不搭理自己了。




难道是袒露心声太早,吓到他了?




魔君尊上一阵紧张,试探着靠近,观察元凌的神情。




嘴撅那么长,好像…确实是生气了呢。




魔君很方。




  • 元凌正在很认真的生气,突然觉得屁股痒痒…可能是地上的泥土太湿润了,他扭了扭,鬼厉以为他要走,忙是把人按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到自己怀里噼里啪啦一顿对不起别生气我错了是我太鲁莽了别走好不好…



  • 元凌僵着,还是觉得屁股痒痒,但这个姿势又不好伸手去挠——太窘了。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要讨厌我…”




    “………”




    “凌儿,我对你好么?”鬼厉闷声问他,带着希冀。




    “…挺好的。”凭良心说,真的挺好的。




    鬼厉放松了些,却还是坚持的抱着他,真的怕他离开。


    “那以后,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可能不是那么好,你会离开我么?”




    元凌被难住了,没那么好是怎样?左拥鬼鬼乐,右揽碧瑶,中间儿还得坐着自己??




    那可真是太不好了…




    再说自己是要回天都成亲的,唔,虽然…有点点不想回去了,而且这都多久了,龙渊哥哥怎么还不来找自己,是不是把自己给忘了啊。




    望眼欲穿的期望被元凌的沉默击碎。等待回答的过程让他变得心慌,变得无措,他费尽心思建立起的那一点点自信被无言击垮。




    与那一千年弱水之囚,与那诛仙穿身的剑伤,与他将自己拆得七零八落声嘶力竭的质问,与他打碎菱玉,冰冷的说出愿魔君尊上心想事成……

    与元凌经历的一切相比,那一排立在河边,赏着烟火,望着月色,数着莲灯的糖人,变得那么可笑。




    “如果有一天,你对我很失望,突然恨我,讨厌我,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




    “无论有多难,无论要多久,我一定能做到的,你给我个方法就行,你别离开我就行。”




    一盏莲灯搁浅在岸边,温柔的烛火照亮水洼里的倒影。




    “元凌,我喜欢你。”




    ——————




    那是一朵浅浅的莲灯,随着千千万万朵,带着美好的期愿汇入天河。




    希冀之神在月河上捞起了烛火最明亮的那一朵,这朵莲灯做工精致,而愿望越真挚,烛火燃烧的越久。

    他将莲花转了几圈,才在卷边的莲花叶底部找到了那串急促又又些歪扭的小字。




    ——愿小凡哥哥,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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