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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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奶不耽误抽烟!【58】

【58】一点点


(应该是这几天写的我最满意的一章)


嘈杂,拥挤,闪光灯。


陈伟霆被保镖层层保护着,如风暴中一叶扁舟,录音笔怼到他脸上,Alpha的信息素乱放。


1,Omega。

2,解约。

3,海纳潜规则。


三十米的会场,陈伟霆被困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啊,保姆车外层层叠叠闻讯赶来的各大媒体记者,将车包围,根本上不去车。


陈伟霆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通拥挤后他脸色都变差了,但记者们显然没有怜香惜玉的功夫,包括粉丝、路人、还有请来浑水摸鱼的人。


您与海承东是否发生过关系。


有传言您怀孕了?


您流产过吗?


您跟李易峰是什么没关系?


曾经的王权Alpha,如今娱乐圈里唯一一个自曝第二性别医学鉴定书的男性Omega被一米九几的保镖圈在怀里,让人第一次意识到,他是那么娇弱。


“……没有关系…”他只回答了这一句。


越来越多的记者蜂拥而上,保镖团队寸步难行,保护圈越缩越小,上千人拼了命往中间那个人身上挤。人多手杂,保镖在保护他时胳膊肘不小心打到陈伟霆肚子,他闷吭一声,刚做过几次手术的腹腔撕扯下坠的痛起来。


“不要挤!!别撞他!!!”大伦吼得脖子都粗了:“不要撞他!”


细汗密布在Omega额头上,他气色极差,看上去状况不太好。而保姆车完全上不去,这群人要吃人一样。就在这时,一阵刹车的尖鸣,几台黑色的悍马横在人群外,下来十几个体格健硕的Alpha保镖,直奔人群。


陈伟霆被救出来时半弯着腰,显然小腹在痛。穿棕色风衣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下车,把弟弟搂过来,扶上车。


陈伟盛帮他扣好安全带,问:“玩够了吗,该回家了吧。”


陈伟霆精神头不足,微微喘息着,却固执的摇头:“哥,我有事要做…”


陈伟盛不听他废话,讲粤语让后座的医生给他做检查。陈伟霆既然已经跟什么狗屁公司解约,那就回家,别再娱乐圈乱折腾了。


一排悍马绝尘而去,传闻中豪门陈公子第一次在媒体面前展露出家势。一天内新闻太多,都不知道先报哪条了。


“哥…”他胳膊上缠着血压仪,医生正在给他检查血压。


“你还当我是你哥?洗标记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说?敢让海承东进你房间?你不怕他发狂真把你…是不是?”


Alpha的怒气压上来,陈伟霆往座位里靠了靠,血压仪的数字飙升,陈伟盛看见仪表上夸张的数字赶紧收起信息素来。


“明早回香港,别在这里乱折腾了。”


“…………”


“跟你说话呢。”


医生测量完结果,说有点低血压。他刚说完陈伟霆就捂着额头:“…我头疼。”


陈伟盛:“………”


他了解自己的弟弟,性格倔强,兔子身体驴脾气,一旦做什么决定了八匹马拉不回来。陈家三少,他明明可以含着金汤匙,枕着金镶玉,养在金丝笼,无忧无虑到二十几岁,再找一个十项全能的完美Alpha结合,一生平安喜乐。


可他偏要用Alpha的身份进娱乐圈。事到如今,一看他避重就轻的样子就知道是又有了自己的打算,谁的话也不会听的。


“……如果你实在想走这条路,下一个娱乐公司就签长盛吧,副总是我朋友,算不上深交也会买面子给我。”


陈伟霆望着窗外,自己的半身广告牌被挂在市中心的商贸大厦,天还没黑,已经提前打开探照灯,将整个海报照亮。他说:

“我没打算再签公司,我想自己干。”


陈伟盛嘶了一声:“皮痒?你自己上哪干去?全中国都知道你是Omega,你想怎么干?”


陈伟霆不开腔了,医生让他张嘴,检查舌苔,说他肝火旺,脾胃虚气血虚,身体很差。他哥听了脸色更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要开工作室?大伦说你以前抑制剂吃的是常人两三倍的量,你是Omega,你懂不懂保护身体?现在还做那个手术,如果以后……你后悔一辈子。”


始终不太说话的陈伟霆趴在窗户边,终于开口:“没什么事情能让我后悔一辈子了,哥。”


陈伟盛教育的话卡住。


他的弟弟,刚刚失去了孩子……


车一路往二环开,热闹的北京城,潇洒的过路者。陈伟霆眼里空空的望着一片灯火阑珊的夜色。

人生哪有那么多后悔不后悔的事情,又哪来那么多爱恨情仇,大悲大喜经历多了才明白…


没了,就是没了。


陈伟盛让人给他披了件衣服,仍目视前方的车水马龙,不回头看黑暗里死气沉沉的陈伟霆。沉默中他想起了之前吴望带给自己的那个人,便问:“那个王什么的,怎么处理,你决定吧。”


那日把王淮带走,吴望并没有愚蠢的把他送去警察局。一个明星入狱是大事,而他的罪行是伤害孕期Omega。到时候媒体顺藤摸瓜,这个怀孕的Omega是谁就显而易见了。


陈伟霆自曝Omega是一回事儿,如果被人发现他曾怀孕,那泼的脏水就多了…所以他把王淮扔给了陈伟盛。

吴望说William流产跟他有很大关系,陈伟盛就把王淮扔在酒店里派了些人看着,但并未为难。


………


黑黝黝的房间里只有一种颜色。


王淮最熟悉的黑色。


房间里有一个落地灯,按钮在抬手就能碰到的地方,但他从没打开过。


因为那样熟悉的光线下,他总能看见满地的血。一个人躺在地上,腰部往下的浴袍都是血,哽咽着求他救救他…


他没救。


一直在想怎样把天使拖进地狱,但看见天使折断了翅膀,摔在他脚边的时候,难以言喻的悲哀无人可诉。


一片漫无边际的黑,他左手手腕被手铐铐在落地灯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昨天,他摔碎玻璃杯割腕自杀,想见陈伟霆。


门外的保镖找了医生,然后就把他铐在这里,没管过了。


黑夜总是漫长,王淮记得有一种惩罚就是将人关在黑暗里,世界只剩他一个,也只有他的声音,活不了死不成,回忆着所有苦痛的事情。


单亲家庭只有一个母亲,拼尽全力给他交艺校的学费。他一直说陈伟霆不懂,一个自小沐浴在宠爱里的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陈家三少爷质问他为什么选海承东。


我该怎么给你解释呢,我们这种人的生活,你怎么会懂呢?你不选的结果是针锋相对,我不选的结果是被他踩进泥巴里,半生努力清零。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啊。


门开了。


照进一束光,在黑暗中呆久了才觉得光芒刺眼。


来的人身材高挑,逆光勾勒出模糊的轮廓,他打开了房间的灯。


啪哒…


陈伟霆总是这样,在他身处深渊时出现,在他最狼狈时出现……以最圣洁的姿态俯视他。


明明他也在地狱里。


陈伟霆走进躲在角落的他,单膝蹲下,沉默着打开他左手手腕的手铐。


王淮看着他的侧脸,另一只手轻轻摸上去,毫厘之距时停下,只是虚空的抚摸:“伟霆哥,我……”


他看着陈伟霆平静的双眼,想了许久的解释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我不知道你去找过我,我不知道你那天晕倒了,我不知道你跟海承东谈判,我不知道你为了我几次冒险,我不知道你打听过我,我不知道你帮我找了舞蹈老师,我不知道你要带我参加新的活动,我不知道……


他手里被陈伟霆塞了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是那个记录着他进出酒店全程的U盘。


“我不送你去监狱,不是可怜你。”


王淮攥紧了U盘,抬起头近乎期许的看他:“哥…”


“因为判刑要开庭,我不想世界上更多人知道我的Noah曾死去。”


………


“我不杀你,因为我是人。”


“我不恨你,因为你不配。”


………


“伟霆哥…”手里的U盘尖角划得掌心生疼,他用左手攥住陈伟霆大衣的衣摆。


陈伟霆后退一步,衣角从他手中扯开。他像光下的一尊雕像,没有感情,也不会难过,更没有爱恨。


他波澜不惊的落下最终审判,不见血腥,不留性命——

“王淮你听着。这一生,我不想在任何地方以任何形式看见你。”


谁说Omega善良,王淮心想,他们明明最残忍。因为他们洞悉人心,所以知道怎样不见血的惩罚最痛。


“用一生去悔恨……太难了,我做不到。”


可陈伟霆已经离开了,这句话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王淮离开酒店,这一路无人阻拦,还给了他一些现金,帮他叫了车。


他像被人扫地出门的丧家犬,它的主人不再回头,而他又该去哪里?他还能去哪里?


王淮没上车,下雨了,北京的冬夜下的寒雨,掺杂着小雪。他伸手接住,一片虚无。


他想起第一次看到陈伟霆。


他修长的手指把袖扣盒盖扣上,说:“拿回去,给一杯咖啡吧。”


那对袖扣,两万六。


两万六是什么概念?


陈伟霆随便一个饰品就要十几万,在车上吃一半扔一半的冬虫夏草几千块,带一条狗去医院做手术打麻药都要两千。两万六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


但对自己来说,这是大学两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他把袖扣退了,那两万六给了母亲。陈伟霆的出现让他相信这世界上是有希望的…


他亲自陪自己对戏,教自己怎样让肢体动作更和谐,他带自己坐他的保姆车,他让他见到未来可期……就在某个时刻收回了手。


不…


他从没有收回手,他还曾跟魔鬼谈判,想带自己回去。


脑子里一幕幕闪过,不知不觉间,王淮发现自己走到了海纳集团。顶楼是海承东的游戏天堂,一张快比他家客厅大的床,一群没有灵魂的玩具。


他拨通了海承东的电话。


“海总………”


海承东显然吃惊:“哟,活着呢?”


“活着……”


海承东的心情可为糟糕,他被陈伟霆摆了一道。那天他在医院里动手动脚的照片全被拍到了,偏偏没拍到李易峰冲进来打架那一段。显然是陈伟霆故意找人抓拍的。


网上骂声一片,因为那些照片都是他在单方面的强迫陈伟霆,掐脖子扯手腕,而公众号说陈伟霆当时是呼吸道感染。


放屁吧,明明是堕了胎。


他知道这件事背后是陈家在操盘,而他爹明令禁止他再做任何事情,尤其对陈伟霆。


王淮上楼时,身上的衣服都被雨雪湿透了。海承东还是吊儿郎当的姿态,玩着手机,眼皮不抬:“我还以为他给你扔监狱了,正打算过几天去捞你出来呢。”


“……谢谢海总。”王淮还僵在那里。


“谢谢?去洗澡啊再谢谢。”


对海承东来说永远不缺玩物,只是眼前这个比较耐玩儿而已,有时候还会反抗两下,有些角度看过去,还挺像陈伟霆的。

想起陈伟霆他恨得牙根痒痛

“小贱人敢骗我,逮到不干死你…”


陈伟霆有陈家护着,他不能拿他如何却想起李易峰来。自从那天陈伟霆抹去标记,李易峰就销声匿迹了,像被伤透了心人生无望。


“李易峰那个工作室…电话,多少?没工作室电话把他电话给我也行。”


王淮脱了衣服走进浴室,打开水后只能隐隐约约听见海承东在打电话。他关了水,听见李易峰的名字。


伟霆哥的Alpha。


李易峰声音是哑的,他一听见海承东的声音本打算直接挂断,那边却说:“陈伟霆最近玩的不错,你听说没。”


“…………”李易峰把桌子上的乐谱按顺序叠起来,闭上眼睛。


“前几天看你忙里忙外替他粉饰太平,结果他亲手撕开了,感觉怎么样,打脸吗。”


李易峰静静听着,他感觉海承东的语气不太正常。


“现在应该叫你一声李总了,毕竟有独立工作室了,听说是为了陈伟霆吧,连人都没凑齐就成立的工作室,运营的如何?”


“………………你很闲么。”电话那头的李易峰终于说了四个字。


“李易峰,你的Omega把标记洗了,打算回陈家相亲去,你不绿么?”海承东说完还放肆的嘲笑。


李易峰现在基本确定,他不止语气不正常,他连精神都不正常了,类似焦躁症。


而浴室里的王淮则更清楚海承东的情况,他发疯不是一两天了,从那次跟李易峰信息素对垒之后开始的。用医生的话是精神微创,也就是被其他Alpha的信息素伤到神经,本来稍作引导就能好,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输给李易峰,就开始用周边的人发泄情绪。

海承东的父亲是海纳董事长,他对儿子极其失望。

玩儿小明星,玩就玩了,可他偏要去搞陈家三公子,而且明明看到窗帘是开着的,他还敢动手动脚。


“李易峰,你知道那天陈伟霆跟我说了什么吗?”


李易峰改歌词的手一顿,即便他知道海承东要跟他说的不是好话,但他还是想听。

“说什么?”


“他说,你把他的诺亚什么的弄死了,你夺走他最珍贵的东西,他也要夺走你最重要的。他现在疯了,利用自己的性别到处扮演弱者,你以为你能被落下?他下一个就要整你了,你的工作室马上就倒闭,热搜我都想好了,李易峰强奸陈伟霆,李易峰同意打胎,怎么样?”


墨水氤氲乐谱。


海承东后半段话他没仔细听,但他听见了那句:他也要夺走你最重要的。


夺走什么?工作室么,还是他的演艺生涯,还是他的歌手梦。


傻不傻…


我最重要的是你啊。


李易峰把电话拿远了一点,不想再听他自以为离间计其实是在发疯的念叨:

“海先生。我给您如下两点建议,1,找个好医生看脑子,我出钱。2,不要以己度人。威廉要什么,我都会给。再见。”


李易峰挂了电话。


…………


王淮出来时海承东把电话摔了,失去控制的Alpha气息暴戾,四处释放信息素。王淮是beta,对信息素不敏感也能闻到隐约的苦味,苦到心里去了。


他习惯了海承东的折磨,从他遇到他的第一次,到现在。性于他们来说,是一个人的发泄、一个人的苦难。


他疼的喊叫,海承东就掐着他脖子不准他出声,他求饶,反而换来更疯狂的掠夺。王淮总在这个时候想,人活着,就是受罪。


海承东抓着他头发从床上扯下来,他头皮像是被扯掉一块,疼的太阳穴直跳动。他被死死按在茶几上,脸贴着冷冰冰的木头,大腿被抬高,温热的液体从后面往下流,滴到地上粘稠一滩,脚尖在血里打滑。


他没站稳的后果是一场施暴,海承东从不在意他的脸明天是否需要见人,两个耳光下去他脸就肿了,带着Alpha的威压,他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Alpha的发泄时期很长,还有成结,每次都像把五脏六腑捅坏了揉烂了,生不能死不得,都次都在医院里醒过来。


而海承东会来看他一次,给一个新品牌的代言,或者给他银行卡打十几万。


其实从某些角度看,这是一个合格的金主。


海承东今天格外凶狠,像是真的要把他弄死,王淮晕过去几次,醒来都听见他在叫陈伟霆的名字,让他别装死。


天使会在这样的折磨下活多久?幸好…


幸好不是伟霆哥。


桌上装着水果的托盘摔碎了,月色下闪着银光的水果刀就在手边。他下半身已经在连番的插入下没有知觉了,万幸手还能动。


海承东说着污言秽语,后缀全都是“陈伟霆”。


王淮抓住了水果刀,被海承东拖起来的同时,回手将刀子插进他的身体,发出闷闷的一声。


飞溅的液体洒在脸上,海承东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原来魔鬼的血也是热的。


他把水果刀拔出来,对着赤裸的胸膛又是一下。整个刀身体没入身体,血像一杯浓稠的浆果汁,淅沥淋下。


王淮不记得自己一共捅了他多少刀,他只是不想听海承东叫陈伟霆的名字。最后直到压在自己身上的身体连抽搐都不再有,他才松开手。


水果刀掉在地上,清脆的响。


刀尖上一滴凝血,汇入大片红晕……


他推开身上的尸体,缓慢从血里爬起来,两条腿根本站不稳,靠着墙壁喘气。


桌上有一瓶浅棕色的漂亮酒瓶。


Omega真残忍,伟霆哥明知道他很懦弱,没有勇气带着这样的悔恨活下去,他一直是一个善于逃避的人。


现在也是。


酒香盖过血腥味,王淮第一次认真的品尝海承东口中绝美的佳酿。


又苦又涩,辣喉咙,伤胃。


“……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虽然害你从天堂摔了下来,但我替你杀掉了魔鬼。

所以……你把我放在你心里吧,我就站一点点位置,好吗?


一场大火,火舌炎炎如那日他下飞机时看到的日出。


原来光辉的未来确实曾存在,只是他错过了。


一错,就是一生。


次日早上,海纳集团失火的消息上了头条。各大新闻都在报道。


陈伟霆当时正在吃早餐。


面前的电视,新闻记者说海纳集团顶层起火,原因不明,但找到两具焦尸。其中一具已经确定是海纳集团总裁海承东的,另一具初步检验为男性beta。


叉子掉在桌子上,很大的一声。


大伦急忙从里屋出来:“怎么了?”


陈伟霆抬头看着电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餐盘里的鸡蛋只吃了一半,他像定在那里了,呼吸都变得很缓慢。


“威廉?”


“威廉??”


…………


记者还在跟进报道,奢侈的实木装修是大火的助燃剂,倒地的伏特加瓶子是火源。


陈伟霆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帮我…买杯咖啡吧…”


大伦急忙忙的出去,静悄悄的屋子里,他好像听到了一个男孩雀跃着回答…


“好!”




————


中秋节这天干掉两个反派,让大家开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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